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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

夏曼話語落下的一瞬間, 希爾維爾心臟一顫。

那隻蜻蜓已經被收起,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會被夏曼記錄下來。

討厭希爾文嗎?

這個問題看似也不像前三個問題那樣具有攻擊性。

然而, 落在希爾維亞耳裏卻並非如此。

無論是搏鬥、還是攻心,在他看來無非都是戰場。作為戰士,他一直為可能的代價做好了準備。

即使夏曼將前三個問題公布於整片大陸上,讓所有的人認為,這一任的聖子是一個極端墮落和不知羞恥的人,他也不會過多在意那些目光。

因為他無愧於自己。

然而最後這個問題, 撕開了他的偽裝,讓他心裏最漆黑的地方裸.露出一道裂痕。

從到魔界的第一天,希爾文這道陰影就在若有若無地籠罩著他。因為和希爾文相似的皮囊,他被魔王捉住困在臥室裏強行轉化成了半血。

同樣是因為希爾文, 雪找上他,第一句話就是將他當成了那個已經死去了兩百年的人。

這兩個魔族因為希爾文而不停向他索取慰藉, 而他們為他所有的不顧一切和舍生忘死, 都是因為把他當成了希爾文的替代品。

這拷問比什麽都要讓他鮮血淋漓。

他痛苦地剖開自己的心臟。答案他再清楚不過,他偶爾會對希爾文產生的那種感覺,叫做嫉妒。

隻是偶爾, 隻是一念之間, 卻是嫉妒無疑。

嫉妒是世界上最酸苦和無奈的毒藥,哪怕隻有一絲, 也像植物最細微的根係那樣, 慢慢地紮根,蠶食和分裂著整塊岩石。

他不想麵對這件事。

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怎麽可以因為這些低劣的理由,去討厭那位功勳卓著、令人尊崇的先輩?

任何一絲動搖都折射出心底的黑暗肮臟, 那種顏色本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不再問心無愧了。

在他即將赴死的前一刻,他的靈魂就這樣被掰開, 被證明他早就沾染上惡劣的臟汙。

讓他連死去,都不能乾乾淨淨。

而就在這時,一陣地動山搖的震顫突然從地底傳來,宛如天塌地陷的轟然巨響從附近傳來。

希爾維亞瞬間轉頭看向震動的方向。

對神殿的熟悉讓他立刻辨認出,那個方位是——白塔!這個動靜,白塔塌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裏炸開。

夏曼也立刻看向大長老,大長老迅速兩步拉開窗簾,看向窗外。

千百年歷史的白塔已經化為一片巨大的廢墟,而一柄黑色巨劍正極其囂張地插在廢墟正中。

在這神聖乾淨的聖城,這廢墟宛如被毒箭射中的創口,崩裂淌血。

而掛著星月的天空正中,隱約可見,另一柄漆黑的巨劍已經再度成型,高懸在所有人頭頂,正對著神殿的中心主殿。

無數驚飛的白鴿都清楚明白地告訴所有人,這是來自於魔族的進攻。

巨劍高懸,毫無疑問,隻要那個魔族念頭一動,這柄巨大的武器就會直接墜向神殿。

而白塔的模樣,就是主殿的下場。

長老和神侍們從讀經堂裏瘋了一般往外湧,這些身份尊重的大人物們再也顧不得形象,倉皇地仰頭看著天上的巨劍,議論的聲音驚恐嘈雜。

“侍衛——護送我們離開!立刻!”

“大長老在哪裏?”

“不知道!”

“快離開——”

大長老霍然回頭,盯著希爾維亞:“希爾維亞!你這是要毀了神殿嗎!”

希爾維亞:……

他撐著自己直起身體看向外麵的天空。

那柄劍是沒有任何掩飾的威脅。

這威脅隻有此時房間裏的幾個人能看懂。

確保希爾維亞安全,或者,讓整個神殿陪葬!

大長老幾步衝過來,攥住了希爾維亞的衣領:“你瘋了!這是神殿!你跟那個魔王有再多糾葛我管不著!你怎麽能毀了神殿!”

“你的老師在看著你!希爾維亞!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舅舅都看著你!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你還記得你身上淌著神聖之血嗎!”

希爾維亞咬著牙,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到底是斐爾德還是雪,為什麽還是插手了他的事!

這下,他要徹底失去毀掉血池的機會了!他就隻有三個月的生命了,要帶著遺憾茍活下去嗎?

“你不是想騙我們帶你去獻祭場決鬥嗎?”大長老怒吼,“你做夢吧,誰也別去了!誰都別想從神殿離開一步!”

希爾維亞:……

他幾乎也要一口血嘔出來。

大長老憤怒之下的這句話把一切都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