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貓(2 / 2)

他的朋友怎麽會這麽好騙。

特雷西點頭:“那麽,接下來我將履行我的誓言。為了保證你們不被分開,我會把你變成一隻動物。”

希爾維亞抬眼看了斐爾德一眼。

特雷西看著斐爾德,抬手開始施展魔法,變形術的藍色光暈在房間裏亮起:“在我釋放魔力的同時,想象出你要變成的動物的樣子。”

他話音剛落,瑩藍的光暈裏,斐爾德的身形原地消失,而一隻靈巧的黑貓出現在原地,輕靈地跳上希爾維亞的肩頭,在他的側頰上嬌氣地蹭了兩蹭。

特雷西:“!”

希爾維亞暗叫不好,斐爾德這個慣於惹事的,變的這隻貓怎麽和他的那隻一模一樣!

他的貓被他從小養到大,特雷西對它再熟悉不過了。

他緊張地伸手按住貓頭,飛速思考著應對的方法,然而特雷西已經開口了:“它……”

希爾維亞身體微微緊繃:“!”

“……會不會有點顯眼?”特雷西說完了後半句。

希爾維亞無聲鬆了一口氣,黑貓爬到他的肩頭,趴了下來,看起來很嬌小的一隻,半埋在他的黑發裏,在暗處應該不太顯眼。

特雷西於是點點頭,眼睛裏湧上一點悵然和憂慮,好像在想什麽:“看起來很像我朋友的貓。”

聖裁官大人憂傷地搖頭:“可惜,他的貓不知道哪裏去了。”

希爾維亞:“……”

特雷西你真的沒救了。

他幾乎是不忍直視地挪開了目光,直到接下來特雷西給他遞來了什麽東西。

那是一枚軟金的腕銬,上麵銘刻滿了魔法符紋。希爾維亞掃了一眼,認出那些符紋魔咒是用來監控魔力波動的。

這也是一件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他估計和所謂接下來要帶他去的地方有關,於是沒有反抗地戴上了。

“那麽,我們走吧。”

特雷西帶著衛士,押著他離開了地下監獄,希爾維亞皺起了眉,這路線,竟然是去往神殿地牢的。

果然,他被帶到了這個昨天剛剛來過的地方。

斷掉的欄杆和破掉的地板已經被修繕完畢,無人看管的地牢此時多了一些神殿的神侍和衛士,他們無聲地站在各個角落,像一尊尊不會動的雕塑,也不和特雷西打招呼。

而那些陰暗的隔間隱約都裝進了新的囚犯,比昨晚更多,幾乎是滿的,都被地上的鐵索緊緊束縛著。

特雷西也沒有發出聲音,高效沉默地把希爾維亞關進一間隔間,聖裁所的衛士上前來,用地上的鎖鏈鎖住他的手腳,然後用軟布條橫勒住唇舌,像對待野獸那樣層層桎梏了他,但是忽略了他的貓。

他安靜地接受了,心裏的詭異感越發濃重。

特雷西上前來,給他用同樣的軟布條纏住眼睛,但是這次,他悄悄留下了視物的縫隙。這位聖裁官大人在轉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撫,然後鎖上了牢門。

特雷西退出了地牢,神侍們走上前來清點,依然沒有發出聲音。

他們很快完成,然後魚貫離開了地牢。

現在,整個地牢裏除了滿牢的囚徒什麽也沒有。四周很安靜,魔族不是真的野獸,在說不出話隻能發出音節的情況下,絕大多數魔族都不會開口,但是偶爾,也會傳來憤怒的低吼。

斐爾德攀在希爾維亞的肩頭,神侍們一離開,他就伸出爪子扒拉掉了束縛希爾維亞口眼的軟布條。魔王一臉陰鬱,仿佛被別人占了便宜。

希爾維亞下意識抬手摸了摸作怪的貓,剛順了下腦袋毛,就在鐵鏈聲裏驟然頓住。

該死,他摸自己的貓摸習慣了,忘了這是斐爾德。

一人一貓都有點僵硬。

但是緊接著斐爾德眼神就不對了,好像發現了什麽新玩法,貓眼都亮了起來,開始撒嬌一般把貓腦袋往希爾維亞的指尖頂,希爾維亞眼神驚愕,蜷縮著手指往後躲。

三百歲了,什麽毛病?

變成貓就真以為自己是貓了?他是隻黑豹還差不多。

忽然,黑貓停了下來,扒住希爾維亞的胸口,開始警惕地四望。幽暗的地牢裏,開始亮起微光。四處的瑩白微光越來越多,直至全然亮起,露出全貌。

希爾維亞盯著地麵,那亮起的,赫然是一個畫在整個地牢地麵上的傳送魔法陣。

而且,不隻是傳送。其中一些古老奧妙的花紋,連他都看不出是起什麽作用。

魔力流像水流一樣開始在魔法陣中流淌,四周的空間漸漸扭曲和模糊,是傳送陣在起作用。他眼前眩暈,兩眼一黑,等到再次能看清東西,已經出現在了一處全然陌生的所在。

手腳的鎖鏈消失,脫離束縛的希爾維亞立刻站了起來。

魔法發動的光暈還沒有完全消失,他借著微光,看到這裏似乎是一處空間很大的溶洞,四通八達,處處曲折。

恍惚間,他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魔界,回到了在過去時光裏看到的那個斐爾德呆過一段時間的地下洞窟。

他皺著眉,仰頭看向溶洞的上空,他似乎看到空中開始飄散瑩瑩的光點,似曾相識。

而這所有詭異的事情竟然仍然隻是一個前奏。

希爾維亞震驚地看到自己漆黑的頭發蔓草一般變長至腳踝,從根部一絲絲變成了雪白的顏色。與此同時,他低頭看向傳來束縛感的手腕,那個熟悉的皮質黑色綁帶護腕竟然重新出現在了他的手腕上,上麵綁著純黑的利刃。

他抬手觸摸自己的眼瞼和頭頂。

眼下,是一顆突出的寶石。而頭頂,已經悄無聲息多了那頂小王冠。

智者、騎士。還有王後。

然而有什麽東西不同了,希爾維亞剛往前邁了一步,突然感覺腳下傳來一陣尖銳刺痛。

他低頭,看到自己的鞋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而腳下竟然無聲冒出幾根荊棘藤,向他的腳踝纏去。尖銳的荊棘刺劃破了皮膚,鮮血瞬間溢出破口,在素白腳麵上分外刺眼。

下一刻,尖銳的戳刺感突然消失,他猛然懸空。

斐爾德從黑貓變回了人形,一把將他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