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與惡,都應被稱量。”
沒有置之不理的可能性。
“是時候去參見一下草神大人了。”
*
殘破的聖樹擁護著智慧宮,智慧宮裏居住著小小的神明。
“草神大人,我想修繕聖樹,重整整座須彌城。”
金發的建築師表情懇切,據理力爭:
“須彌城是須彌的門麵,是一個國家的形象,外國的友人第一眼都會被傾斜破損的聖樹嚇到,擔憂自己的安危,這怎麽能維護須彌的形象呢?”
而且退一萬步來講...
“修好了聖樹,妙論派擁護你的人也會更多啊!”
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你說的都對,卡維。”
但小小的神明隻是揺了揺頭,露出了有些悲傷的微笑。
“但樹下的血若不乾涸,那長出來的枝乾,也定是黑的。”
“卡維,卡維,我執著的孩子。”
她輕輕地拍著手,笑意不達眼底:
“你若查清樹下的血來自何人,看清智慧之城下深埋的罪惡,並將真相傳揚,我就許你漂亮宏偉的須彌城。”
大建築師一頭霧水地走了。
“這都什麽和什麽...”
“小吉祥草王大人。”
前來覲見的人是須彌的書記官。
他強健如豹,智慧如狐,為須彌繁華表麵下的危機而感到不爽。
“您明明有能力也有實力□□令院六院了,為什麽放任他們做愚蠢的決定,像個溺愛孩子的母親一樣在旁邊觀看?”
“你說的不對,艾爾海森。”
小小的神明揺了揺頭,麵上無甚表情。
“我對他們的愛已經夾雜了陰霾,無法再真心實意地指引他們走正確的路。”
“艾爾海森,艾爾海森,我智慧的孩子。”
她輕輕地拍著手,悲傷溢於言表:
“你若查清六院分裂之始初,看清祭壇上羔羊的臉,並把真相傳揚,我就許你一個圓滿無憂的教令院。”
“...沒有矛盾的工作環境,真是很有誘惑力的獎勵。”
書記官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納西妲輕輕坐上秋千,綠瞳暗淡。
這是須彌的人類所犯下的錯,也必須由須彌的人類將它們挖掘,將它們彌補。
否則...
我就無法真心實意地愛他們。
但幾百年過去了。
每一任大賢者都知道真相。
每一任大賢者都隱瞞真相。
總有孩子無知地闖到她麵前,帶著滿腔疑惑與期待離開。
回來的卻甚少。
持明先生啊,持明先生啊,時間太久了。
久到憤怒的龍都離了雨林,善戰的夜叉離了沙漠,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的痕跡。
而我所堅持的一切,真的有其意義嗎。
“神明大人啊。”
前來覲見的須彌的大風紀官。
“你來向我尋求什麽呢,賽諾?”
“我不求財,不求利。”
一張白紙猶豫著,被奉到孩童的麵前。
其上有鉛畫的鱗片紋路,熟悉又可愛。
“我來求一個真相。”
“......!”
胡狼頭的少年驚恐地看見,源源不斷的泉水從納西妲的眼裏流出。
神明...竟也會流淚嗎?
一邊伸手擦著淚,一邊緊緊地攥著手裏的畫,納西妲聲音嗚咽:
“賽諾,賽諾,我正義的孩子。”
“求你快用你的船槳,去打撈義人的遺骸,求你快用你的雷電,去滌蕩黑暗的汙穢——”
“並將真相傳揚!”
萬不可讓義人的義,因惡人的惡,從歷史中埋葬!
*
煙霧繚繞的絕雲間,眾仙吵鬨不休。
“雲霧初開,風光月霽,需披荊斬棘,櫛風沐雨......卜文雖然不算完美,但也比上次那個好,就是這個方位...”
彌怒一臉無語地看著仙力在羅盤上亂竄。
“澤苛還在提瓦特大陸上嗎?”
留雲性急,恨不得變成原型狠狠叨同伴兩口。
“誒呀理水,本仙真服了你這個卜算陣法了,年年彙聚我等仙力運轉,年年算不出個正常結果。”
“我能有甚麽法子!”
理水也是無奈,忙撲閃著翅膀遠離脾氣暴躁的老友:
“澤苛又不是提瓦特本地人,這陣法能卜算出個當前狀態已經相當不錯了!你沒看見連帝君大人都算不來澤苛的當前位置嗎!”
“......”
留雲悄悄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摩拉克斯,不出聲了。
“怎麽了,石頭腦子,你不會又自責了吧!”
岩龍可最討厭老朋友這副德行,眼一眯,直接伸出手指去推他的腦袋。
摩拉克斯被推得一晃,思緒也不由得住了,隻是心裏還是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鬱氣:
“我隻是在想,你我皆知道,澤苛的性子又倔又急,絕不是個妥協的,所以......”
他到底要經歷多少辛苦,破了多少迷霧,才換來這個如撥雲見日般的簽文呢。
“想那麽多做什麽!”
在第一次卜算出朋友性命無憂時,龍王的暴烈怒氣就被瞬間安撫,開始回頭關照自己悶葫蘆一樣的好友。
“等他回來,讓那些他喜歡的後輩們好吃好喝地供上幾百年,保證什麽傷痛都會被修補好!”
“哪有那麽容易,真胡鬨...”
口裏這麽抱怨著,岩之魔神的心還是靜了,他開始思考起接下來該做什麽了。
澤苛到現在還沒有回歸璃月,除了記憶出了問題以外再無其他可能。
自發離開璃月去尋找澤苛的仙人有很多,隻是都沒有什麽收獲。
但這也難怪,畢竟澤苛速度快,又善於躲藏隱匿,在戰爭時也屢屢立下奇功。
...結果就是連自己人也找不到他。
線索還是太少了。
*
九天之上的群玉閣內,天權星將多種情報一一整理,鐫刻於腦海。
深淵教團的活動開始變得有序,是有領導者被選出了嗎。
但又有大量深淵法師的屍體在各國的野外被發現,傷口處有水元素凝集...
“凝光大人。”
信件被恭敬地呈到桌案上。
“是來自蒙德的信。”
“哦?一定是我的好筆友琴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情報來給我分享吧,正好我也有些累了,來放鬆一下好了。”
手指優雅地撚起信紙,身子微微倚靠在軟椅上,她開始了閱讀。
哦,是關於愚人眾的情報,這我可得仔細看。
‘凝光大人好優雅呀。’
侍女的眼神亮閃閃的,帶著見到偶像般的嬌羞。
她的同伴亦小聲讚嘆:
‘掩月天權,誰說不是呢!’
“...”
對這些讚揚一無所知,天權星的麵容越來越嚴肅,閒適的表情蕩然無存。
“怎麽了嗎,凝光大人?”
異樣掩飾不住,連普通的侍女都察覺到了。
女子的手指卻瞬間攥緊了紙張,蒲公英騎士的字跡都要被揉皺。
“帝君發給歷代七星的畫像在格子裏,你幫我取來...不,這種形象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
她忽地站起,鞋跟優雅卻極快地敲響樓梯。
“甘雨現在在月海亭嗎,我必須親自去找她一趟。”
“事關,九沃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