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 終於在一個晴天,微風與希望之神悠悠轉醒。
共同作戰的風之魔龍找尋不見,巴巴托斯有些擔憂, 但還是決定先看看蒙德城的現狀。
驚飛鴿子,和門口的守衛問好, 用詩歌換蘋果,一切都是如此地熟悉與日常, 好像五百年間什麽變化也沒發生。
直到他背後一涼,驚魂一瞥, 看見了酒館正端坐著兩個璃月的先生, 目光犀利地看著他。
巴巴托斯驚得辮子都要飛起:
“摩拉、咳!你怎麽在這!還帶著若陀先生?”
這可不是他大驚小怪, 在他的心裏, 摩拉克斯還是那個悶在璃月不出門,滿腦子契約和子民的操心老父親。
這五百年改變了太多。
若陀龍王無語地一掌拍上腦殼,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風神兩眼:
“你這家夥為什麽睡了這麽久!但凡你早醒來幾個月...”
可能就把到處亂跑的澤苛給攔下了!
若陀想起那位琴副團長對澤苛滿口的誇獎與讚揚就覺得高興又好笑, 其中還夾了些心酸。
高興啊,終於找到了遊子的影子。
好笑啊, 老朋友居然被人類當成後輩來照看了。
心酸啊...
你被受恩的人類背叛謀害, 流離在外四百餘年,今日卻依舊向他們伸出援手, 初心未變。
不知情的路人交口稱讚, 而龍王,隻想要流淚,為朋友道一聲不平。
巴巴托斯卻完全不清楚這些內情,隻是被質問得滿臉茫然:
“又不是我想睡那麽久的, 誰叫我們蒙德沒有九沃龍尊?欸對了,特瓦林應該是被深淵汙染了, 一會讓澤苛幫幫我的忙...”
“...恐怕不行了,朋友。”
摩拉克斯頗為無奈地合上金瞳,忍下長長的嘆息:
“我要與你談論的事情,就與澤苛和至冬有關。”
澤苛為何在大陸上遊蕩,徹夜追殺深淵與愚人眾?
摩拉克斯有預感,如果不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憑澤苛現在這種沒有記憶的狀態,就算是順利地被自己攔下,也無法放下行囊,安然休息。
*
藍色的少年仍記得當年赤腳踩進雪地裏的滋味。
全身僅餘一條長袍,堅硬的白鱗可以抵擋傷害,卻帶不來溫暖,刀片般地覆蓋體表,吸取內心的餘溫。
沒關係。
凜冽寒風中,持明龍尊倔強地挺直腰身,昂起頭顱,不容許自己因寒冷蜷縮。
我有火熱的靈魂,滾燙的心臟,冰與雪,都不能將其覆蓋。
所有被燙化的雪,都將成為我的武器,我指尖的水刃,我掌中的水鞭,滌蕩汙穢的罪孽。
背後是正在坍塌的宮殿,前方是未明的道路,龍尊拋下一切,走入了人世間。
留下他迷茫的朋友。
“哈?維可緹木叛變!?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說什麽!”
緊急會議召開,剛結束任務的人偶匆匆趕來。
“他是至冬的王子,哪有王子背叛自己國家的!”
這簡直、簡直比母親遺棄孩子還要荒謬!
“事實就是如此,斯卡拉姆齊。”
藍發的劣醫依然掛著那副討打的笑容,挑撥著木材,往裏填加著薪火。
“還不是某些人嬌寵他太過,把他給完全慣壞了,要我說...”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為首的統括官:
“對待必定會有叛逆期的孩子,就應該先用細繩捆好,糖果與教鞭嚴加管教,這樣長大成熟後也會如良犬般乖順,生不出太多事端。”
“你、敢!”
不等醜角回話,高傲的女聲徑直插入,怒火噴薄。
是八席,女士。
“我有什麽不敢的?”
博士冷笑一聲,今日的他攻擊力驚人得旺盛,連往日裏的優雅形象都不顧了。
優柔寡斷,不合時宜的善良,竟讓瘸腿的鳥兒都展開翅膀飛了!這讓忍耐多年,僅以血樣解渴的學者如何能接受!
“倒是你,世人厭憎的魔女,不會因為幫助女皇撫養了維可緹木區區數日,就以他的母親自居了吧?是不是有些癡心妄想了?”
“你!你......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火炎的魔女雖然衝動,但也不是真的無謀,她立刻發現了其下的漏洞,想起了深夜來襲的賊人。
“好哇!可憐當時的王子才多大,你就開始算計他神奇的能力,想把他占為己有了嗎,博士?”
一無所知的魔女以為自己抓到了博士的把柄。
“小心女皇的烈怒凍傷你的舌頭吧,僭越的臣子!”
“......”
但那可恨的學者隻是對她露出了個嘲諷的笑容,便渾不在意地偏過頭去,一副不屑與傻子辯論的模樣。
不對勁。
雖然心靈還被王子叛國的噩耗所撼動,但散兵還是敏銳地感知到了其中的違和。
且不說維可緹木神奇的力量指的是什麽,但博士的姿態明顯表明:
女皇,原諒並忽視了博士對自己養子的窺探。
“......”
什麽啊。
神明和人類...還是如此地令人作嘔。
他伸手,捂住左胸膛,隻感覺心裏湧起了強烈的悲傷。
這隻是個形容。
畢竟,我身為人偶,是沒有心的。
執行官來得還算齊,隻是真心實意為王子殿下擔心的不太多。
潘塔羅涅推推眼鏡,一派無害的模樣,在少女歡快的小曲中,將一切儘收眼底。
“維可緹木...殿下叛逃已成定局。”
猶豫著加上敬稱,公雞直言試探:
“不知我們從今往後,該如何對待這個...孩子?”
“安靜。”
澄如明鏡的殿堂前,醜角下達女皇陛下的旨意:
“以刀劍傷他,但不可傷他性命。”
“以謊言害他,但不可害至瘋狂。”
“將撫養之恩情化為緞帶,將昔日的溫柔捶成絨布,牽絆他勇往直前的腳步,若王子回頭——”
“金玉所鑄的冠冕將永遠帶在他的頭上。”
原來如此,以情動之,試圖說服維可回頭,不再與至冬為敵嗎。
斯卡拉姆齊微微鬆了口氣。
看來還沒有到達最壞的地步。
但人偶卻不知道。
持明的龍尊,有一顆至剛至烈的心。
你若強行令它柔軟。
除了碎玉一地外,你將什麽也得不到。
那已經是多年前的舊事了,無論是帽帽還是羅莎琳,叛逃冬都後少年龍尊都沒再見過。
在又一次徹夜將深淵教團驅趕後,持明少年婉拒了村民們的挽留。
“小夥子,留下來吃頓飯也是好的呀!”
“我還有很急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