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澤苛的入學在教令院引起了小小的風波。
“同學, 你的尾巴和角都是真的嗎?好酷哦!”
活潑好動的少年人趁著課間休息的時候,鬼鬼祟祟地湊近了這新來的同學,想伸手去摸那看起來光滑如玉的鱗片。
“......”
澤苛對人類少年沒有界限的熱情有些不適應, 隻能舉起尾巴,在空中靈活地甩了一個圈, 以做回應。
“帥!”須彌的小學者眼冒金光。
“咳咳!塔希爾,不可以對新同學動手動腳!”
帶著眼鏡, 衣裝整潔板正的少女嚴肅著臉,訓斥了她自來熟的同學, 麵對著整整矮她一大截的小龍尊又忽地溫和了臉色。
“聽說你是璃月來的?來須彌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嗎?我們的飲食習慣好像和璃月有很大不同......那個, 總而言之, 我可以摸摸你的角嗎!我隻見過人類長毛耳朵, 還沒見過人類長角!”
在須彌求學的一點好處就是不用掩蓋住尾巴或角,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從這兩點上聯想出自己的同學是傳說中的九沃龍尊。
因為正常人都不會覺得,傳說中的仙人會舍棄身份, 和普通人類坐在一起學習基礎知識。
是的,基礎知識。
“持明同學, 我接下來的話可以有點難聽, 但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
負責授課的學者滿頭大汗地摘下他的學者帽,一邊扇風一邊看著小龍尊個位數的試卷糾結, 光禿禿的頭頂在太陽下放光。
澤苛默默將視線從他的禿頭上移開, 禮貌極了:
“老師,你說吧。”
“其實...生論派新開了一個幼兒啟蒙班,專門用來講一些生物知識什麽的,要不...”
幼兒啟蒙班?人類,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少年龍尊麵色平靜,藍瞳卻有些無語地抬頭看那局促的大人。
且不說我的外表已不是算孩童, 單論我現在的年齡,隻怕是整個班的孩子們加到一起才能勉強到我的零頭。
“請容許我鄭重地拒絕。”
“但是...”老師張張嘴,還想再勸。
真是夠了。
哪有一把年紀了還去上幼兒班的。
“老師,等下次測試的結果公布後,再來勸我也不遲。”
這場景,隻是想想就感覺一股麻意在渾身亂竄,逼得人想奪門而逃。
他難得強硬地直接道別,乾脆利落地走了,留下他的老師對著試卷發愣。
“怎麽了。”
另一個老師直接扭過頭來,幸災樂禍地看他熱鬨,“這不是上麵親自給你安排的學生嗎,難道那孩子腦袋瓜不靈光?”
“倒也不是......”他拿起帽子重新戴上,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光溜溜的禿頭。
“我隻是在想,這個‘潦疏暵溉,舉不違時’到底是什麽個意思,還有這個‘牝牡’,難道是指雌雄?”
“哈?什麽東西,怎麽拗口?”
他挑挑眉,不信地一把奪過小龍尊的試卷,被滿篇的文言文創得頭暈眼花。
“我是文盲,我看不懂......璃月人都這樣嗎,要不你去找個知論派的來看看?”
對老師們的疑惑一無所知,澤苛隻是略帶失落地拿起新發到手的初級課本,翹起尾巴,輕輕潛進了教令院深處,那典藏萬千書籍的智慧宮。
斂息之法無聲施展,小龍尊輕輕繞過那些往來不絕的學者,這本不該是初入學的孩童該來的地方。
但沒人發現,就不算違規。
而且現在時態緊急,再不用點非凡手段的話就真要進幼兒班了!
小小的龍尊靈活地在書架間穿梭,卻在智慧宮裏最隱秘的角落裏卻發現了個長發尖耳的神明。
“欸?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智慧之主手裏握著紙筆,儼然是在往書籍裏填寫一些什麽。
“門衛全都沒有發現你嗎,好厲害。”
並、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被誇!
龍尊心虛地拿起自己的課本擋住臉,努力維持住平靜。
“......你在寫書嗎,布耶爾?”
“並不是哦。”
智慧之主溫柔地將封麵上的名字指給他看,那是一個普通的須彌名字:
“我在豐富這些人類孩子們的學識,修剪它們的枝丫,希望這些小小的理論,能開出全新的花。”
“原來如此,你在培養人類的學者們。”龍尊瞬間了悟,但並不理解。
“人類脆弱又短壽,就算你辛苦地教導他們,隻怕也如將稻種撒在荊棘地上,難有收獲。”
“果真如此嗎,澤苛?”
白發的神明卻笑著摸摸他的頭,“那你為什麽安心地離開了歸離的耕地,坐在了我的對麵呢?”
“唔...”
少年龍尊想起了那日漸繁榮,仙跡近無的城市。
“人類有時候也挺厲害的...我收回前言。”
智慧之神如此行事必有其自己的考量,不過現在......
“布耶爾。”少年龍尊踮起腳尖,將手裏的書本舉給女人看。
“你既願意解人類的惑,想必也願意解朋友的惑吧。”
小龍尊眨眨眼,藍瞳真誠地注視著大慈樹王,尾巴上的絨毛也可憐巴巴地微微搖晃。
“幫幫我,智慧樹的女神。”
“......!”
布耶爾直接被驚得呼吸一滯。
她才看出來,這小龍尊雖然麵色努力保持平靜,但頭兩側的尖耳正微微下垂,顯然是真的在沮喪!
“澤苛,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你可不是會輕易向他人尋求幫助的孩子呀。”
布耶爾放下手裏的書本,溫聲詢問著情緒有些反常的小龍尊。
她心裏清楚,在除摩拉克斯與巴巴托斯外的所有神明之中,澤苛最偏愛與她接觸,但這不明緣由的偏愛是有限度的,並不會促使這孩子向她邁出更近的一步。
所以,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才讓這內斂的孩子放下姿態,向她求助?
澤苛的視線有些心虛地偏移了一瞬間。
“如果璃月的龍尊,考試隻考了個位數,這件事被別人發現的話...”
他麵無表情地打了個激靈。
“若陀一定會笑死在靈矩關。”
布耶爾微微震驚地睜大了她的綠眼。
“個位數?”
她又伸手拿過少年手裏的書,確定其確實是為最為基礎的生論派知識。
“不,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在教令院裏,從來沒聽過如此低的分數。
但她還是揪了揪自己尖尖的耳朵,心裏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