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癩蛤蟆醜八怪,竟敢肖想我家主人…(1 / 2)

綿綿 不夜情 2358 字 2個月前

冬去春來,轉眼三年候選期將滿,入門試煉近在眼前。芝蘭台人人拚紅了雙眼,沒日沒夜打坐練劍,惟恐一個闔眼,便被人比了下去。我窮儘了力氣,不惜以身為柳唱試藥,吃了無數古怪折磨,仍堪堪停在了凝力初期。到得後來,連柳唱也心浮意亂起來,將藥石毒液抓得一團稀亂,蹲下身去,幾乎摳破了頭皮:“你一個水靈根,用了唱哥的天吳聖水,按說連方圓十裏內的水靈息也能引來了,怎會沒有半點動靜?……莫非是這鬼地方風水不好,壞了我的蟲蛇靈性?……”

青霄門本是道修最高宗門,門中弟子個個資質非凡,芝蘭台便有十七人築基,其他人也多在凝氣突破。我自知留下無望,每日修煉也不過儘人事而已。江風吟原本漫不經心,直到聽說葉疏前年才正式拜入道尊門下,這一次竟也要以候選身份參比,立刻一改往日傲慢,徑往門派中苦修之地戀月潭去了。

試煉之日定在十月初九。秋風晨露之時,我獨自在房中醒來,隻覺身上清清冷冷,想我三年求道,從滿懷希望到黯然離去,宛如一場幻夢。

當日從演武場下來,見山道旁最高大亮麗的那株紅楓旁,有許多師姐駐足停留,間有嬌笑嗔鬨之聲。看時,見樹身上橫七豎八纏繞許多彩繩,繩上又係著花花綠綠許多紙鶴,小巧玲瓏,展翅欲飛。

有師姐合掌許願道:“樹靈在上,弟子今生今世,隻要嫁給蕭越師兄,便別無所求了。”

說罷,將三五隻紙鶴取出,依次掛在彩繩上。

另一名師姐笑嘲一句,似乎對她舉止十分不齒。轉身從自己袖中抽出一物,卻是一大盒紙鶴,足有十七八隻之多。

她在眾師姐驚笑捶打中,不慌不忙悉數係上,向樹身拜了幾拜,道:“樹靈在上,弟子沒剛才那個姓秦的貪心,也不求與葉疏師弟結發,隻要懷上他一個孩子,弟子寧可終身不嫁,天天養著小雪人,也不要那個大雪人了。”

先前那師姐便直戳她腦門,笑道:“嘴上說不貪心,紙鶴倒折了一打多。我看樹靈今夜就要獨疼你,說不定一覺醒來,已在雲何洞天玉床上了。”

我一時竟走不動路,眼望那樹上鶴舞翩翩,待她們推笑遠去,這才一步步下山去了。

回去我一夜未眠,儘學人折紙鶴去了。我也沒她們那些名貴彩箋,隻有些練過字的鬥方,墨跡浸暈得臟兮兮的。裁裁剪剪,好容易折了五六十隻,趁著天色未曉,偷偷掛到樹上,學著師姐們的樣子,合十祈願。

不知是否樹靈開眼,次日下山時,忽見樹上空了一大片,我的紙鶴已被人摘去,彩繩上卻多了一張紅箋。展開看時,卻寫著數行小字。我連蒙帶猜,才知有一名極工丹青人物的畫師,憐我相思之苦,願為我描繪一張心上人的肖像,請我明日午時,再來樹下拿畫。他貲費也極公道,黃金十兩,即可錢貨兩訖。

仿佛怕我不信,紅箋下方,還繪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手指修長,指甲圓潤,靜靜按在一柄劍上。

我一眼便認出這隻手屬於何人,臉上頓時轟的一熱,忙恭恭敬敬跪下來,向樹磕了好幾個頭。

可惜熱過之後,心頭一陣悲喜交加,想到明日正是十月初九,三場試煉下來,未必能如約而至。即便拚了第三場不要,我囊中羞澀,又如何湊得齊十兩黃金?一時搜索枯腸,實在無計可施,隻得又抹下臉皮,去向江少爺借錢。

江少爺自從戀月潭歸來,身上靈意又鍛實了幾分,威勢更比以往不同。此刻他正在床上盤膝假寐,聽見我臊眉耷眼開口打秋風,眼睛也未睜開,隻哂笑一聲:“十兩?錢倒是小錢,隻是不知道你拿什麽還。”

我頭幾乎低垂到胸口,衣角幾乎都要搓爛:“我……回去給少爺侍弄園子,我會種花,牡丹、茉莉、薔薇、金桂,什麽都會種。”

江風吟眼皮微微一動,似帶嘲弄:“那玫瑰會種嗎?”

我心口仿佛被重搥一棒,猛然抬頭望向他,見他毫無異色,才重新低下頭去。

江風吟不屑一笑,道:“你那時弄壞了我最珍愛的東西,如今本少爺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你要是再敢違逆我,我保證叫你生不如死,誰也保不了你。”

這一夜他不知是否戰前太興奮,精力更勝往昔,將我操乾得幾乎散架。後半夜我實在遭受不住,隻能求他從我下體脫拔出來,換口替他吹簫。他靠在床欄上分腿而坐,將我的頭在他腿間按得不斷聳動,呼吸也急促起來,嘴上道:“你這個價錢,外麵娼樓裏的頭牌也買得了。你舌技這般差,便是買斷你一輩子,也嫌太多了。”

我腦中早已窒亂,哪裏辨得清他在說什麽,隻是賣力舔弄罷了。待他最終泄精,我已累得不知天南地北。次日集合鐘聲響時,見他早已出門,一錠小小黃金,正放在我嘴唇上。

入門試煉分為三場。第一場是筆試,我連艱深些的字也不識得,與那卷子相看兩厭,自不必說。哆哆嗦嗦提起筆來,不過死記硬背,將入門心法從頭到尾默寫一遍。交卷時旁人的評定已出,江風吟與葉疏都是一級甲等,早去往第二場試煉之地了。

我歡喜又複自卑,趁主考對我的卷子眉頭大皺,悄悄伸出手,在葉疏的卷子上摩挲了好幾下。

不知是否做賊心虛,總覺得有道不友善的視線釘在我背上,回頭望又消失了。想來也是嘲弄我三級乙等的成績,遂也習以為常了。

第二場試煉是在一處門派秘境之中,由擅長幻術的幾位長老設下數重考驗。我凝體三年,不過打些死木樁子,連這些高階法術的影子也沒摸過,不禁敬畏非常。一步步小心行去,見四季之景更疊明滅,心中不禁感嘆幻術之奇。

一路走到儘頭,見林霧後分成四條岔道,須擇其一進入。我本已走向最後一條積雪的小路,不知為何中途卻轉了向,向那滿地黃葉踏去。

須臾間,隻見秋波瀲灩,眼前已是一麵無邊湖泊。天高雲闊,湖麵如同一塊巨大的鏡子,照得天空澄明,纖毫畢現。

我立足岸上,隻覺一陣雪意掠上臉頰。舉目看時,見湖泊那一方已化為一個琉璃世界,積雪盈尺,霧凇沆碭。一個雪白頎長的身影,就靜靜站在一株梅樹下。

我眼中一見他,便再也看不到別物。見他駐足,我也駐足。見他衣擺在雪上搖曳,舉步向前,我也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