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養病(1 / 2)

第139章 養病

午後, 上午睡的時間有些長,伊華然精神一直很好,黃鶯見他沒有午睡的打算, 正鬨著要跟他下棋。齊方岑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個信封, 來到近前遞給伊華然。

伊華然伸手去接,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齊方岑解釋道:“華然之前不是在查孫耀輝嘛,這是他們查到的, 昨日回來得有些晚,後來又一直沒機會給你。”

伊華然看了一眼黃鶯,隨即拿出書信, 仔細看了起來。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待全部看完後, 又將書信遞給了黃鶯。

伊華然出聲說道:“孫耀輝是齊方宇的人,這事能確定嗎?”

“確定, 其實我之前就派人調查過孫耀輝。”齊方岑頓了頓, 接著說道:“餘衍林被抓後, 便將一切和盤托出, 沒多久就被處死了,基本沒受什麽罪。我卻對他設計陷害孫耀輝一事耿耿於懷。平遠距離臨縣,中間隔著一個南山,為何餘衍林收買了臨縣知縣, 甚至周邊大大小小官吏,唯獨孫耀輝能獨善其身?”

伊華然聞言恍然大悟,接話道:“因為他背後有人, 餘衍林輕易不敢動他。”

“沒錯。齊方宇在各大衛所都安插了人手,孫耀輝就是他安插在平遠衛的其中之一, 目的就是為了策應衛中細作。”

伊華然眉頭微蹙,“齊方宇收買孫耀輝與胡家是否有關?”

齊方岑點點頭,“華然就是聰明。齊方宇當初收買孫耀輝,就是因為胡玉文,胡玉文當年可是內閣學士,胡誌勤還是狀元及第,這樣的人家自然是能收買便收買。”

“那胡玉文呢,也是齊方宇的人?”

“胡玉文不是。他當初就是不滿朝堂黨爭,才告老還鄉的,還特意提醒了胡誌勤,不能參與黨爭,所以這麽多年,胡誌勤隻坐到了郎中的位置。”

伊華然聞言忍不住長出一口氣,他一直都很敬重胡玉文,實在不想他的形象破滅,至於孫偉軒……

“所以孫耀輝對付我,是齊方宇的授意?”雖然這麽問,伊華然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是,你是我親自帶回王府的人,齊方宇自然要調查,他的本意並非侵吞你的財產,而是通過隨心成衣鋪陷害你,從而達到對付我的目的。孫耀輝在調查之後,竟發現你這幾個鋪子雖小,每年的利潤卻十分可觀,便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李維真為何要陷害孫誌恒?是孫耀輝授意?”伊華然問出心中疑惑。

“李維生一家曾多次求助孫誌恒,都被孫誌恒拒絕,便心生怨恨,私下沒少詆毀孫誌恒。孫耀輝也是看中這一點,才讓選中他們作為棋子。”

伊華然點點頭,“他選中胡家父子作為幫手,十有八九是早已洞悉他們的秘密,有了這個秘密作為要挾,胡家父子隻能為他辦事,時間久了莫說我的隨心成衣鋪,就是整個胡家都是他的。”

黃鶯聽到這兒,忍不住疑惑地問道:“既然胡家父子與孫耀輝是同謀,那為什麽聽聞孫耀輝要來,他們還要逃跑?趁機將整個胡家拿下,不是更好?”

“他們聯合起來拿下胡家不難,問題是他們沒有抓到我們。”伊華然解釋道:“人沒抓到,就有泄露消息的可能,若此時對孫家動手,一旦消息傳到胡誌勤的耳朵裏,那這件事就不能善了了。他們料定胡耀輝不會這麽做,所以才會在孫耀輝到來之前,收拾東西跑路。隻要他們跑了,有了這個把柄,就可以拿捏孫耀輝,他們以後的日子就有了保障。”

黃鶯接話道:“他們被抓,不咬出孫耀輝,是想讓孫耀輝找機會放他們走,卻沒想到孫耀輝對他們動了殺機,用致幻藥設計胡光耀與劉明輝自相殘殺,胡勇悲痛之下自縊身亡。”

“出現在柴房裏的那把刀應該就是孫耀輝派人做的手腳。”伊華然自嘲地笑了笑,道:“我本以為請來的是救兵,不承想請來的是劊子手。”

“誰能想到孫偉軒那麽天真無邪,竟有個這麽有心機的爹。”說到這兒,黃鶯微微蹙眉,道:“這孫耀輝犯的事可不輕,若這件事坐實,孫偉軒怕是也會受牽連。哥,你打算怎麽做?”

伊華然沉默半晌,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樣心術不正的人,不配做一方父母官。至於孫偉軒,他對此事並不知情,又有胡家從中斡旋,應該不會有事。”

“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這件事具體要怎麽處理?”黃鶯說完瞥了齊方岑一眼。

齊方岑哪能不清楚她在想什麽,急忙說道:“這消息是他們走之前給我的,我已經嚴令他們不要找我。華然,你要相信我!”

伊華然沒接話,而是問道:“你能確定孫誌恒是乾淨的嗎?”

“他們查了許久,都沒查到孫誌恒有作假的嫌疑。”

“那就將這些東西送去孫府,讓他越過孫耀輝,去尋知府林鶴之告狀。”伊華然看向齊方岑,道:“若我沒記錯,林鶴之應該是你的人吧。”

齊方岑老實地點點頭,“是。”

伊華然接著說道:“隻要林鶴之得知孫耀輝是齊方宇的人,便清楚該怎麽做,對嗎?”

齊方岑苦笑,道:“在來之前我確實交代過此事。”

伊華然將書信遞過去,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齊方岑接過書信,小心翼翼地問道:“華然,你可是生氣了?”

伊華然搖搖頭,道:“你替我解決了個大麻煩,我怎會生氣?”

齊方岑將信將疑,“那我晚上就去孫誌恒家。”

晚上吃過晚飯後,齊方岑便出了門,黃鶯陪伊華然下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伊華然落下一子,無奈地說道:“你本就是個臭棋簍子,下棋還不專心,是有多想輸?”

黃鶯回神,低頭看看棋盤,自己的棋子所剩無幾,壓根沒有翻盤的可能,懊喪地說道:“哥,你怎麽就不提醒我一下。”

“若我真想贏你,你還能撐到現在?”伊華然好笑地看著她,道:“有話就直說。”

黃鶯猶豫了一瞬,還是問出了口,“哥,你真相信他?”

伊華然沉默片刻,道:“說到底我們走到今日這一步,多半是從未信任過彼此,現在我想信他一次,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那萬一……”

黃鶯沒說完,但伊華然清楚她想說什麽,“若我付出了信任,最後證實他是在騙我,那我也就死心了。”

黃鶯在心裏嘆了口氣,“好,那就信他一次。”

又陪著伊華然下了兩盤棋,眼看著他臉上露出倦色,黃鶯便起身離開了。餘明磊端著藥碗進來,看著他喝完藥,又幫著收拾了軟塌,這才轉身離開臥房。

伊華然本想等著齊方岑回來,奈何身子太過虛弱,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待齊方岑回來,看到的便是他靠坐在床上睡著了。齊方岑心中一暖,掀開被子,將他抱起,又輕輕安置到床上。

這麽一折騰,伊華然還是醒了,“回來了。”

“嗯,回來了。”齊方岑靠在床邊,替他攏了攏散下來的頭發,輕聲說道:“累了就好好睡,不用等我。”

嘴硬的話到了嘴邊,待看清他眼中的感動後,又被咽了回去,“時辰不早了,趕緊洗洗睡吧。”

“好。”齊方岑俯身在他唇上親了親,隨即起身走了出去。

伊華然有些無奈,又覺得歡喜,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揚。隻是精神倦怠,還是閉上了眼睛,很快便又睡了過去,這次睡得很安心。

齊方岑洗漱完回房,見伊華然又睡熟了,瞧瞧榻上的被褥,又瞧瞧伊華然旁邊的位置,果斷脫鞋上床,輕手輕腳地鑽進被窩,抱緊伊華然的身子,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齊方岑率先醒了過來,見伊華然還在睡,又輕手輕腳地起身,回到榻上。他就那麽側著身子,盯著伊華然看,直到他醒來,又裝模作樣地閉上眼睛。

伊華然就是那麽被他盯醒的,抬眸看去他卻裝起睡來,不由心裏起了疑,轉頭看看自己身側的位置,枕頭被枕過,被褥上也是有人睡過的痕跡,他哪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不禁有些好笑,隻是沒有拆穿的打算。

伊華然撐起身子,叫道:“阿岑。”

第一聲時,齊方岑沒應,直到伊華然又叫了一聲,才佯裝被叫醒的樣子,睜開眼睛看過去,“華然,你叫我?”

“有些口渴。”

“等等,我去給你倒水。”

齊方岑拎起水壺,倒了杯水,又試了試水溫,這才走到床邊,遞給伊華然。

伊華然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抬眸看過去,問道:“昨日睡得好嗎?可有做噩夢?”

“挺好的,隻要有你在身邊,便不會做噩夢,一覺睡到天亮。”

伊華然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道:“昨日可還順利?”

“順利。孫誌恒看過書信後,在房中踱步了許久,之後便伏案寫了一封書信,和那書信放在了一處,是寫給林鶴之的。”

“接下來我們隻需作壁上觀便可。”

“華然早上想吃什麽,我去做。”

“別做了,出去買吧,我想喝胡辣湯了。病了這麽久,我就一直想這一口,可老餘就是不讓。”伊華然無奈地笑著。

“老餘不讓,那就不能喝。華然再忍幾日,待你的身子好些,我便去給你買。”

“我覺得這幾日身上有了氣力,喝點胡辣湯應該不礙事。你去買吧,大不了我就喝一口,解解饞也好。”

齊方岑見他這樣,不禁有些心軟,道:“那我去問問老餘。”

“這還要問?”

“事關你的身體,馬虎不得。”齊方岑走到屏風前穿衣服。

“你那身衣服已穿了兩日,換一套吧。這些時日黃鶯沒少給我添置衣服,你我的身形差不多,直接拿來穿便可。若沒有喜歡的,便去成衣鋪瞧瞧,多買幾身回來。”

齊方岑放下衣服,朝著衣櫃走去,挑了一身青色圓領袍穿上,“衣料和做工都不錯,勉強配得上你。”

伊華然聞言笑著說道:“你和黃鶯說得一字不差。”

齊方岑怔了怔,隨即撇了撇嘴,道:“她也就這點好處。”

伊華然無奈地說道:“她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妹妹,妹妹是用來疼的,你總欺負她怎麽成。”

“是她針對我。”說起黃鶯,齊方岑就忍不住想告狀,道:“華然,你不知道,她私底下對我就喊打喊殺,恨不能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哪像妹妹,分明是仇人。”

“她那般對你,是因為我重傷是你所致,以她的性子沒殺了你,已經很克製了。”

說到這個,齊方岑也是一陣後怕,坐到床邊握住他的手,道:“華然,以後若是我做錯事,你打我罵我都成,千萬別再傷害自己,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