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壽宴(三)(2 / 2)

“他們想要朕咳咳、朕的命!”因為氣悶,齊璟的臉色由白轉紅,呼吸也變得急促,道:“若非你勸朕穿了金絲軟甲,如今朕咳咳……”

“皇上,您喝點水壓一壓。”

齊璟喝了幾口水,隨後猛吸了幾口氣,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明福擔憂道:“皇上,奴才還是去叫太醫給您瞧瞧吧。”

齊璟沒有阻攔,原本他就很在意自己的身子,貪圖這至高無上的權力。現在齊方玖和齊方宇爭權奪勢,把他當成犧牲品,在他心裏有了放棄他們的想法,有心要重新培養繼承人,這需要很多時間,他必須好好保養。

明福轉身出了營帳,吩咐外麵的德順去請太醫,又重新回了營帳。

齊璟的情緒緩和了許多,問道:“你說晴兒是怎麽回事?”

“這個奴才說不好,還請皇上恕罪。”

“你直說便可,朕恕你無罪便是。”

“是,皇上。”明福沉吟片刻,道:“奴才以為三皇子今日所行之事,公主隻是有所察覺,不知全貌。”

明福這話說的含糊不清,齊璟卻聽明白了,“你說她隻是察覺齊方宇會算計她,不知齊方宇中了算計。”

“皇上英明。”

齊璟眉頭微蹙,道:“那你的意思是她將婢女易容成自己,隻為脫身?”

“公主從小被千嬌萬寵,不承想長大後成了母兄爭權奪利的工具,甚至不惜違背她的意願,用她的名節做文章,任誰遇到這種事,一時之間也很難接受。可公主又不想與母兄作對,隻得用這種方法擺脫困境。”

齊璟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這易容術是怎麽回事?她是跟誰學的?”

明福思量了思量,道:“皇上可還記得新進公主府的那個調香師?”

“記得。你的意思是……”

明福提醒道:“皇上沒發覺公主身邊的變動,是那調香師去後發生的嗎?”

齊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若真如你所說,那這個調香師不簡單。”

“啟稟皇上,吳太醫來了。”門外傳來德順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帳簾被掀開,吳恩成從帳外走了進來。

獵場的密林深處,四五個黑衣人正在其間穿梭,其中一人身上還扛著個人,很明顯有些吃力,腳步落後了幾人一些。

“胡焰跟上。”

胡焰呼哧大喘,忍不住小聲吐槽:“娘的,這女人……可真重!”

待眾人在一間茅草屋前停了下來,胡焰搶先一步進了房間,將張凱放在屋裏的雜草堆上,扶著牆一陣粗喘。

為首的蒙亞蹲下身,仔細看著昏迷中的張凱,道:“這女人一直處於昏睡狀態,到底是誰做的手腳?”

胡焰憤憤不平,道:“老大,為了這麽個娘們,咱們可是折了六個兄弟,值嗎?”

蒙亞站起身,神色也變得嚴肅,道:“你放心,那六個兄弟不會白死,我會保他們的妻兒後半生無憂。”

眾人難看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許,道:“老大,我不懂,為何不要公主,非要這個女人?這女人看上去還沒公主長得漂亮。”

“這是驍王點名要的人。”蒙亞的目光也落在了張凱身上,不解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這女子的相貌頂多算是清秀,怎麽就入了驍王的眼了?”

“他們齊國人不是有句俗話嘛,叫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

“胡素、予撒,你們去外麵守著,其他人就地休息。”

兩名黑衣人拱手領命,轉身走出了茅草屋。

蒙亞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且等著吧,現在就隻等那邊的消息了。”

其他兩人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一直等到了天黑,守在外麵的胡素走了進來,道:“老大,有人過來了。”

眾人起身,手指都放到了兵刃上,走出茅草屋,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待發現是自己人後,蒙亞這才長出一口氣,從暗處走了出來,出聲問道:“梁傑,那邊怎麽樣?”

“驍王被抓了,現在營地正在大肆搜查。”

“驍王被抓了?”聽到這個消息,蒙亞很是驚訝,道:“那齊方宇呢?”

“也被抓了。”梁傑的臉色很是難看,道:“他們的謀算都被齊國皇帝看在眼裏。”

“那王爺怎麽說,我們該怎麽辦?”

“王爺已被軟禁,交代我們蟄伏,不要再輕舉妄動。”

蒙亞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道:“那裏麵的女人怎麽辦?”

梁傑走進茅草屋,看向昏迷不醒的張凱,道:“她是被你們迷暈的?”

蒙亞搖搖頭,道:“不是,我們闖進營帳時,她和齊國公主便處在昏迷狀態,一直不曾醒來。”

“本來就已經昏了?”梁傑眉頭微蹙,道:“約莫是驍王的人做的手腳。既然她並未看到你們的麵貌,那便留她一命,此時不宜再節外生枝。”

“好。”

眾人沒再多說,走出茅屋,消失在夜色中。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蒙亞等人又悄然回轉,瞧了一眼裏麵依舊昏睡不醒的張凱,隨即轉身走了出去。方才離開隻是試探,若張凱假裝昏迷,定會在他們離開後,逃離這裏。時隔一炷香,裏麵依舊沒有動靜,證明張凱確實在昏迷當中,他們也就可以放心離去。

平陽王府的營帳內,齊方岑一臉陰沉地掃視著麵前的鳩,道:“我讓你們看的人呢?”

鳩解釋道:“我們本打算出手,隻是孝衛突然出現,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就在此時,於海走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說道:“主子,有消息傳來。”

齊方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憤怒,道:“何事?”

“營帳內的不是公主,公主失蹤了。”

齊方岑聞言猛地站了起來,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腦海中升起,急忙吩咐道:“去大門處打聽消息,今日公主府是否有人出去?”

於海瞥了一眼齊方岑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奴才已經打聽過了,今日午後有兩人出了獵場,是一名侍衛和一名侍女,騎了兩匹快馬離開。”

“好,很好!”齊方岑哪還能不明白,他們這是早有預謀,午後離開,距離現在已經兩個時辰,足夠他們離開京都。想到這兒,他的心開始一陣陣抽疼,卻笑著說道:“他的心還真是狠!”

他能想到,在場的人也能想到,相互對視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這兩人分明對彼此都有情,也不知在鬨騰什麽,一個總想逃,一個偏要追,苦了他們這些當差的。

“這裏交給你們,我回京都。”

見齊方岑要走,於海急忙出聲阻止,道:“主子,如今整個獵場都被封了,不準進,亦不準出。”

“主子,如今的形勢太敏感,一旦誰有異動,皇上的怒火便會燒到誰身上。您就算不為自己,也為王爺王妃想一想,千萬不要衝動行事。”梟說完咳了幾聲,本就蒼白的臉色,好似又白了幾分。

齊方岑見狀心中泛起漣漪,沉默了一會兒,又重新坐了回去,道:“想辦法傳信出去,讓外麵的人去公主府查探消息,確定人是否還在。”

“是。”眾人聞言相繼鬆了口氣。

第二日清晨,齊璟剛醒,便收到了公主府的消息。

“晴兒不在公主府?”齊璟皺緊眉頭。

“據說他們回到公主府後,拿了兩個包裹,便又離開了。”

“他們去哪兒了?”

明福猶豫了一瞬,“奴才以為公主應該已經離開京都了。”

齊璟的眉頭越皺越緊,道:“她為何要離開京都?”

“大約是為了逃婚。”明福頓了頓,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皇上,公主既不敢忤逆皇上,也不能無視母兄受苦,夾在中間實在難受,便想了這麽個辦法。”

“糊塗!”齊璟不滿道:“朕何時說過讓她去和親了?”

明福忍不住為黃鶯說好話,道:“您是沒說,可架不住那邊的人不消停。若非公主聰明,事先有所察覺,這會兒說不準就被他們得逞了。”

齊璟的臉色緩和了些許,道:“她自小在京都待著,哪裏出過遠門,萬一遇到什麽事,她一個弱女子……”

說到這兒,齊璟的臉色又難看了下來,道:“讓孝衛去找,無論如何也得把人安全給朕帶回來。”

“是,奴才這就去。”明福轉身出了營帳。

不久後,齊方岑也收到了消息,不由怒火中燒,“他果真走了,和那個女人私奔了!”

“主子,公子不是那樣的人,其中……”於海想為伊華然辯解,卻被齊方岑冰冷的眼神打斷,隨即跪倒在地,道:“奴才多嘴,主子恕罪。”

“他口口聲聲說愛我,轉頭卻跟別的女人私奔,你說到底有什麽緣由?”齊方岑說得咬牙切齒。

於海也說不清,但以他對伊華然的了解,他不相信伊華然是個三心二意的人,隻是事實卻是伊華然走了,還和公主一起走的。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您與公子之間是否發生了什麽誤會?為何公子幾次三番想要離開?”

齊方岑忍不住回想前晚發生的事,他當時就覺得伊華然的狀態不對,隻是不清楚自己哪裏出了錯。

梟咳了兩聲,提醒道:“主子,尋公子的事,待出去以後再說,咱們還有正事要做。”

齊方岑明白梟的意思,隻是不明白自己對伊華然那麽好,事事遷就,處處忍讓,甚至不顧尊嚴雌伏他身下,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難道真的要將他的羽翼折斷,才能徹底留住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