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壽宴(四)(1 / 2)

第126章 壽宴(四)

齊方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怎麽也想不明白伊華然為何要逃。梟見他半晌不語,以為他還在想著怎麽出獵場,去追伊華然, 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正事要緊。”

思緒被打斷, 齊方岑冷眼看過去,道:“梟,可是時日已久, 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梟心裏一緊,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屬下不敢,屬下隻是希望主子以大局為重。”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於海連忙為他求情, 道:“主子息怒,梟也是為主子著想, 並無不敬之意。”

梟垂下頭,堅持道:“隻要主子以大局為重, 屬下願意承受任何懲罰。”

齊方岑沉默地看著他, 過了許久才移開目光, “下不為例, 否則你知道後果。”

梟鬆了口氣,“是,屬下遵命。”

次日中午,伊華然和黃鶯進了滄州城, 先找到成衣鋪子,買了兩身普通的衣衫,這才尋了客棧, 打算改頭換麵後,再上路。

客棧房間內, 伊華然和黃鶯以夫妻的身份入住,讓店小二準備了熱水,說兩人要沐浴,就是不想一次次要水,引人懷疑。待熱水準備好,伊華然便用盆子舀了水,將臉上的妝卸下。

這還是黃鶯第一次見伊華然的真麵目,不出意外地看呆了,傾國傾城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張臉的美。

伊華然見她盯著自己發呆,不禁有些無奈,在她眼前揮了揮手,道:“回神了!”

黃鶯回神,激動地說道:“哥,怪不得那些臭男人對你這麽癡迷,就連我見了這張臉都淪陷了!哥,快讓我摸摸!”

伊華然好笑地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道:“一邊待著去,別耽誤我辦正事。”

黃鶯挽著伊華然的手臂撒嬌,道:“哥,別這麽小氣嘛,我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臉,就讓我摸一下,就一下!”

伊華然沒好氣地看著她,道:“看看不就得了,摸什麽摸,你可是女生,給我矜持點。”

“麵對這樣的大美人,我怎麽可能矜持?”黃鶯的大眼睛骨碌碌轉著,趁伊華然不備,在他臉上摸了一把,那觸感真的絕了,冰冰涼涼嫩嫩滑滑,“媽呀,怎麽能有這麽好的皮膚,這……老天不公啊!”

伊華然捂住她的嘴巴,“小心隔牆有耳!”

黃鶯拉開伊華然的手,“我又沒說什麽。你這張臉確實該遮起來,否則到哪兒都不安全。”

“一邊待著去,我要上妝了。”伊華然不再搭理黃鶯,坐到桌前拿著鏡子開始上妝,“你也把妝卸了吧。”

“讓我再多看兩眼。”黃鶯趴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哎呀,真的好美!不行了,我淪陷了!哥,你收了我吧!”

“少來!”伊華然白了她一眼。

“連翻白眼都這麽好看!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小心臟……”黃鶯誇張的模樣看上去十分滑稽。

伊華然哭笑不得地移開視線,不再搭理她,專心上起了妝。很快,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便被遮了起來,一張年輕男子英俊的麵孔慢慢成形。

“不要啊,我要漂亮姐姐,不要男人!”黃鶯看著他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伊華然提醒道:“趕緊去卸妝。我們不能待太久,上完妝後,必須馬上離開。”

“好,這就去。”黃鶯一臉怨念地起身,換了盆乾淨的水,開始卸妝。

伊華然上完妝後,又換上了買來的衣服,又將頭發紮成了馬尾,用發帶束起,這樣一瞧,妥妥一個初入江湖的少俠。

黃鶯用帕子擦乾臉上的水,打量著伊華然,道:“缺把劍。”

伊華然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佩刀,那是張凱的兵刃,“不能佩刀嗎?”

“少俠自然要用劍,瀟灑、飄逸。”黃鶯提醒道:“況且這刀是張凱的,難免會被認出來。”

“倒也是。”伊華然點點頭,“那待會兒去武器鋪子買把劍,裝裝門麵。”

“我要做俠女!”黃鶯坐了下來,強烈要求道。

“要不就女扮男裝吧,保證給你化得看不出一點女人樣。”

黃鶯低頭看了看自己豐滿的胸,道:“還是算了吧,太受罪。”

“那就閉上嘴巴,少說話。”伊華然沒好氣地說道。

黃鶯乖乖閉了嘴,由著伊華然在她臉上塗塗抹抹,鏡子裏的臉在慢慢改變,雖然看上去沒多大改動,卻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就算是熟人,不仔細分辨,也絕對認不出。

“這這這,給我點顆淚痣。”黃鶯指了指右眼下方的位置。

伊華然仔細端詳了端詳,在她所指的位置上點了顆淚痣,之後又看了看,“有了這淚痣,你這俠女可是打了折扣了。”

黃鶯照著鏡子瞧了瞧,道:“確實有點。不過沒事,我還記得以前看過一部古裝劇,那女反派就長著一張柔柔弱弱的臉,最後把主角團殺得隻剩下一個劇名,簡直不要太颯!”

伊華然眉頭微蹙,道:“我怎麽發現你這三觀有問題。”

黃鶯聞言頓時垮下了臉,道:“不是吧,哥,你可別給我上思想政治課,我就是說說。”

“趕緊換衣服,我們下去吃點東西,就該走了。”

“好,馬上換。”黃鶯急忙起身去換衣服。

兩人背著包袱直接離開了客棧,找了間酒樓大吃了一頓,又買了輛豪華馬車,繼續南下,朝著濟州駛去。

壽宴因刺殺一事就此結束,隻是齊璟並未放人離開,而是在獵場大肆搜查,錦衣衛和東廠全部出動,對現場抓獲的人嚴刑逼供,可謂是用儘手段,許多人受不住酷刑,咬出一個又一個同夥,錦衣衛和東廠的人時刻在行動,抓了一個又一個,整個獵場人心惶惶,唯恐下一個被抓的就是自己。

高家和林家首當其衝,本來高高在上的國公府,一夜之間成了階下囚,還有與齊方玖走的近官員也無一幸免,全部鋃鐺入獄。

“要變天了!”京都百姓瞧著一車又一車的犯人,不禁小聲議論著。

“護國公府、安國公府、清遠侯府……這都抄了第幾家了?”

“聽說是皇上辦壽宴時,有人刺殺皇上,皇上震怒,發動錦衣衛和東廠,調查刺殺一事,這些人家大約是因為此事被抓的。”

“謀害皇上,那豈不是要謀反?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聽說是兩位皇子。”

“兩位皇子?那豈不是三皇子和五皇子,你說真的?”

“讓開!讓開!”

錦衣衛厲聲吆喝著走過來,百姓們急忙閉上嘴,作鳥獸散。

囚車上的人正是護國公府上,其中就有林雪櫻,此時的她發髻散亂,衣衫不整,臉上更是紅腫一片,已沒了之前大家小姐的矜貴,一臉的惶恐不安。

“林雪櫻,你個賤人,若非你不知廉恥,背著家裏給三皇子做事,我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說話的是林雪櫻的姐姐林雪寧。看向林雪櫻的眼神充滿怨恨,若非身邊的人拉著,她已經衝上去。

林雪櫻之所以如此狼狽,是被林家女眷給打的,“我……我是被冤枉的。”

林美婷是給護國公寫了書信,表麵是求護國公為齊方宇斡旋,卻用暗語表達了自己對齊方宇的不滿,讓護國公與齊方宇劃清界限。即便沒有林美婷的書信,護國公也不打算再為齊方宇做事,有了這封信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誰知齊方宇竟也給林雪櫻寫了信,利用她規勸黃鶯,與魏元正交易,事後被查了出來,牽連了整個護國公府。

“你還喊冤?你個不知廉恥的賤人,肖想自己的姐夫,害了我們全家,你怎麽不去死!”

林雪寧推開身邊拉架的人,衝過去與林雪櫻扭打起來。說是扭打,其實是林雪櫻單方麵挨打。

押送他們的錦衣衛並未阻攔,反而津津有味地看著,往日裏這些夫人小姐,個個眼高於頂,如今也如潑婦一般,可笑極了。

依蘭宮,春杏腳步匆匆地往寢殿走,手上拎著個食盒,裏麵裝著的是給高明月治病的藥。寢殿內,高明月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起皮,身子縮在被子裏,卻還是冷得發抖,哪還有半分雍容華貴的模樣。

春杏拎著食盒走了進來,放輕腳步來到床前,見高明月醒著,出聲說道:“娘娘,藥來了,您趁熱喝了吧。”

高明月想要回應,喉嚨突然癢了起來,吐出的是一陣咳嗽聲。春杏急忙將食盒放到一邊,去給她倒了杯水,侍候她喝了下去,這才止住了咳嗽。隨後又將她扶起,靠坐在床上,將藥碗端出來,侍候她服下。

高明月緩了口氣,出聲問道:“獵場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春杏眉頭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高明月見狀心裏難免忐忑,道:“有話直說。”

“回娘娘,三皇子被抓了。”

高明月聞言臉色頓時變了,急切道:“宇兒怎麽了?他不是在東陵嗎?為何被抓?”

齊方宇離開東陵救駕一事,並未告知高明月,高明月所問,也隻是有關和親一事,是否事成,不承想竟聽到這樣的消息。

“奴婢也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隻知三皇子無詔,私自出東陵,出現在獵場,被判定為……圖謀不軌。”

昨日太醫來了依蘭宮,說是黃鶯討得齊璟歡心,齊璟特意傳信回來,讓太醫給高明月治病。她們本以為一切向好,沒想到今日又收到齊方宇被抓的消息。

“圖謀不軌?”高明月一聽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心口疼得厲害,張嘴想說什麽,卻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娘娘,娘娘……”

春杏見叫不醒高明月,便慌慌張張地跑到了宮門口,“來人,快請太醫,娘娘吐血昏迷了,快請太醫……”

門外的人聽著春杏的呼喊,相互對視一眼,權當自己沒聽到。如今齊方宇不是被關東陵,而是被下了大獄。高家和林家這兩個龐然大物也已轟然倒塌,可以說齊方宇翻身無望,高明月是生是死,已經沒人在意,他們這些底層當差的何必沾染這個麻煩。

春杏見他們無動於衷,心下焦急,威脅道:“你們聽到沒?快去請太醫,娘娘若是有個好歹,皇上不會放過你們!”

“春杏姑娘不必嚇我們,如今三皇子被抓,高家和林家也被抄了,所有人都被下了大獄,慎嬪娘娘還能位居嬪位,是因皇上還未回宮,待皇上回來,怕是第一個問娘娘的罪,哪會怪罪我們這些當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