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後悔莫及(1 / 2)

第091章 後悔莫及

不出他們所料, 第三日便收到了伊新收買獄卒,給伊華平送女人的消息。伊華平最初還欣喜若狂,以為伊新怕他在獄中寂寞, 才讓這些女子過來陪他。可每日都有不同的女子被送來,一日還曾送過三次, 即便再強壯的男子也受不了如此索求,更何況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不出幾日的工夫,他就變得非常虛弱, 再有女子被送來時,便本能抗拒。隻是他好似控製不住自己,與那些女子待上一會兒便會獸性大發, 瘋狂地在女子身上發泄。

伊華平雖然性子驕橫,卻並不算太蠢, 很快便想通伊新的打算。得知事實真相後,他憤怒、絕望, 一看到被送來的女子, 便衝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若非獄卒阻攔, 那女子便被活活掐死。隻是他的掙紮是徒勞的,那些獄卒每每都會在他的飯食裏下藥,而他就像牲口一樣,隻知道將那些女子撲倒在地上, 不斷地發泄。

牲口,可不就是牲口嘛,而且是一隻用來配種的牲口。伊華平躺在稻草上, 瘋狂地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因為他的虛弱, 給人一種奄奄一息的感覺。

他的父親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沒有絲毫要拯救他的打算。就像當初他的母親,麵對那些人的責問時,這個男人也隻是想將自己摘出去,毫不猶豫地將他的母親拋棄,眼睜睜地看著她將發簪刺進自己的喉嚨。如今輪到自己,也是一樣的結果,隻是他死得更加屈辱。

他笑著笑著眼淚流了出來,淚眼蒙矓中,看到了把他從小寵到大的母親,他愧對的母親。若非他胡作非為,惹了不該惹的人,他的母親也不會離他而去,這都是他的錯,落得如今的下場,也是他的報應。

他虛弱地伸出手,朝著虛空抓了抓,仿佛要抓住些什麽,哭著說道:“娘,對不起,帶平兒走吧。”

芙蓉園東廂房內,於海正在收拾床榻,伊華然簡單地洗漱了一番,齊方岑就坐在輪椅上看著,目光灼灼,讓人難以忽視。

這段時日,兩人的相處一如往常,他們同榻而眠,齊方岑每晚都緊緊抱著伊華然入睡。好似沒什麽不同,可齊方岑總覺得他和伊華然的距離遠了,而且一日比一日又遠了些。這樣的認知讓他有些心慌,卻又不知哪裏出了錯,伊華然對他的態度與以往並無不同,甚至更加努力地幫他,所有的計劃都順利進行著,隻是這種不安日漸強烈。

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梟的聲音,“主子,屬下有事稟報。”

“進來。”齊方岑收回思緒,斂起眼底的情緒,看向門口。

房門被推開,梟從門外走了進來,行禮道:“見過主子,見過公子。”

“發生何事?”齊方岑直截了當地問道。

伊華然也看了過去,等著梟接下來的回答。

“剛才刑部大牢傳來消息,伊華平死了。”

伊華然有些驚訝,“這才多久,就死了?”

伊華平生性驕橫,又暴虐成性,死在他手裏的人不在少數,這種人就算死了,也不值得同情。伊華然隻是有些驚訝,不過短短半月,他竟死在了牢獄之中。

梟的神情有些複雜,如實稟告道:“這半月來,每日都有女子被送進監牢,與伊華平交/合,有時還不止一人,他是精儘而亡。”

伊華然臉上竟是震驚的神色,他沒想到伊新經做得這麽絕,伊華平是死有餘辜,但這種死法真是屈辱到了極致,他就是用來配種的牲口,壓根兒就沒把他當人看。

“伊華平死之前,是否明白了伊新的用意?”

“七日之前他便明白了,隻是他的水和飯菜裏都被人下了藥,即便他不肯,也沒用。”

即便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伊新的本性,但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伊華然還是對他的自私自利感到震驚。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最該死的是伊新!”

“他現在不能死。”齊方岑淡淡地開了口。

伊華然轉頭看過去,明白他的意思,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就算現在他不能死,但他的死期也快到了。”

齊方岑看向梟,“那些被送去的女子現在何處?”

“都在侍郎府好生養著。”

“密切關注,一旦有孕的消息傳出,即刻稟告。”

“是,屬下明白。”

伊華然忍不住插話道:“那些女子是……”

梟答道:“多是府中丫鬟,也有青樓女子。”

伊華然嘆了口氣,並未多說什麽。

齊方岑見狀揮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屬下(奴才)告退。”梟和於海相繼退出臥房。

齊方岑轉頭看向伊華然,伊華然與他對視,隨後走到近前,彎腰將他抱起,小心地安置在床上,緊接著寬衣解帶,將外衫搭在屏風上,又吹熄了桌上的燭火,隻留一盞小燈亮著,這才轉身上了床。

齊方岑並未靠上去,而是坐在床頭定定地看著他,“你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

伊華然愣了愣,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有些茫然地搖搖頭,道:“發生了何事?世子為何這樣問?”

“我……我想知道你在想什麽?”

那雙好看的鳳眸內有不安湧現,讓伊華然心頭一顫,他自以為偽裝得很好,與以往並無區別,卻沒想到他還是察覺到了。

“我能想什麽?不就是好好輔佐世子,好好休養身體,好好經營鋪子麽。”伊華然神情自若地回答。

“不對!”齊方岑攥緊伊華然的手,眉頭皺得死緊,“很不對!你定然有事瞞著我。”

伊華然伸手輕撫著他的眉心,溫聲說道:“可是最近發生太多事,讓世子過於敏感?”

伊華然的動作很溫柔,齊方岑下意識地鬆了眉頭,隻是心裏的不安並未消失。可他不說,他又能怎麽辦呢?

見他不說話,伊華然接著說道:“世子,夜深了,快歇下吧。”

伊華然說完便躺下了。齊方岑還坐在那裏,定定地看著他,過了許久才慢慢躺下,和往常一樣,挪到他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身子。

伊華然閉上眼睛,心裏想著自己到底哪裏出了錯,想著想著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齊方岑抬頭看著他的臉,心中的不安讓他湧起一股衝動,撐起身子吻上他的唇。伊華然很快便清醒過來,想要說話,卻被他趁虛而入,急切地想要證明什麽。

伊華然一怔,隨即伸手去推齊方岑的身子,可齊方岑用儘全力死死地壓製著他,齊方岑身上有傷,他束手束腳竟一時沒推動。伊華然咬住他的舌頭,威脅他趕緊起身,他卻不管不顧,固執地吻住他的唇。就在兩人僵持時,一滴眼淚砸在臉上,伊華然微微一怔,心突然疼了起來。他沒再掙紮,任由他吻著,隻是他的吻技真的很糟糕,牙齒碰撞,口腔裏滿是鮮血的味道。

見伊華然放棄掙紮,齊方岑心中一喜,以為他願意接受自己,可當觸及他平靜無波的眼神時,他的心臟狠狠痛了起來,仿佛在他眼中,自己就是笑話。他失去力氣,頹然躺下,眼淚蓄滿眼眶。

伊華然什麽都沒說,隻是轉過身,背對著他。

看著他的動作,齊方岑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挪動身子,從身後抱住了他,啞著嗓子說道:“對不起,我隻是……太怕了。”

脖領處微涼,伊華然不用看也知道,定是他在哭,心臟不由自主地抽痛,呼吸都有些凝滯,這感覺真的難受極了。

沉默了許久,齊方岑再次開了口,“你能告訴我嗎?”

伊華然深吸一口氣,想要壓下洶湧翻滾的情緒,隻可惜失敗了。他拉開齊方岑的手,想要坐起來,卻被他死死抱住。

“能不走嗎?”齊方岑的語氣近乎哀求,箍住他的力道大得嚇人。

“我不走。”伊華然再次深呼吸,下定決心要跟齊方岑說清楚,“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想什麽嗎?你鬆手,我現在告訴你。”

齊方岑並未鬆手,之前是迫切地想要知道伊華然心中所想,現在卻突然有些心慌,唯恐伊華然說出的話,他接受不了,於是他猶豫了。

伊華然不明白方才還口口聲聲問他要答案的齊方岑,此刻為何不鬆手,“世子,隻有這一次機會。過了今晚,你想問,我也不會再說。”

齊方岑心頭一顫,猶豫了許久,還是鬆了手。

伊華然起身,並未下床,與齊方岑拉開距離,盤膝坐在床上,直直地看向齊方岑,“世子可有想過以後?”

齊方岑也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靠在床頭,與伊華然對視,“自然想過。”

伊華然接著問道:“那在世子想來以後會是什麽樣子?”

“我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齊方岑定定地看著伊華然,似是在做出承諾。

“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

伊華然重複著齊方岑的話,心中難免觸動,在這樣一個時代,能說出這番話的人不多。他明亮的眸子低垂,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出現在腦海,他們相互攙扶著在夕陽下散步,這是所有相愛的人都期望的結局,隻是又有幾人能做到?更何況是他們。觸動轉瞬即逝,他太清醒,不會讓自己沉溺於那些不現實的奢望,再次抬眸看過去。

“我以為世子絕頂聰明,會想一個能說服我留下的理由,沒想到……”伊華然停頓了下來,嘴角勾起微笑,“沒想到世子竟把我當成了耽於情愛的傻子。”

齊方岑聞言一怔,沒想到他給出的承諾,竟換來伊華然這樣的評價,“你不信我?”

“世子讓我如何相信?世子誌存高遠,將來要做的是那人上人。莫說我是男子,即便我是女子,那些大臣也斷不可能讓你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齊方岑終於清楚了伊華然遲遲不接受他的緣由,急切地說道:“若我們成功,將來我就是帝王,他們是我的臣子,我要做的事豈容他們置喙?”

“世子,你出生皇家,長在權利中心,怎能還如此天真?你別忘了我是男子,自古以來幾千年,有哪個帝王與男子相伴?”伊華然好笑地看著他,隨後又收斂笑意,認真地看著他,“我這人的心很小,若是真心愛慕一個人,那就隻容得下這個人,其他人就隻是過客。我這人也沒有容人之量,我愛慕的那個人,眼裏心裏也隻能容得下我,我不會與任何人分享他,他隻能屬於我,獨屬於我,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父王和母妃就是這樣。”齊方岑身子前傾,伸手去抓伊華然的手,“我也能做到,我的眼裏心裏早已容不下旁人,隻有你。”

伊華然一怔,忘了齊恒隻娶了柳如珺,正應了齊方岑那句話,‘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

“你的將來與他們不同。平陽王隻是親王,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可你將來會是皇帝,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不說其他人,王爺和王妃都不會允許你與一個男子糾纏不休。”伊華然想要掙開他的手,卻被他緊緊攥著。

“不是,父王和母妃已經同意了。”

伊華然怔怔地看著齊方岑,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你……你什麽意思?什麽叫‘父王、母妃已經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