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天羅地網(1 / 2)

第068章 天羅地網

齊方岑打量著白熾, 神情憔悴,兩眼無神,與之前在伊華然身邊的模樣, 簡直判若兩人。

“他人呢?”

白熾看著齊方岑,似是終於回了神, 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世子瞧我這副模樣,不是就該猜到了嗎?”

齊方岑皺眉看他, 並沒有說話。

“我們都被他拋棄了。”

白熾的話戳中齊方岑的痛處,隻是高傲的他不會承認,是伊華然自覺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所以逃了,沒有他拋棄他一說。

“他去哪兒了?”

“若我知道他去哪兒了, 又怎會在這街上遊蕩?”白熾看著齊方岑笑了起來,可那雙桃花眼中又盈滿淚水, 道:“堂堂世子都被拋棄了, 我這個曾經做過男寵的下賤玩意, 又怎敢奢望能被他留下, 是我太天真了!”

“放肆!”於海眉頭皺緊,厲聲喝道:“你再敢胡言亂語,別怪我不客氣!”

“我胡言亂語?”白熾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 道:“那你們能找到他嗎?若不能,那我哪裏說錯了?”

於海憤怒道:“他那是逃,做了那麽大逆不道的事, 他若不逃,被我們抓住, 定將他碎屍萬段!”

白熾沒有理會於海,抬頭看向齊方岑,見他眉頭緊鎖,眼中儘是惱怒,不禁又笑了起來,“你說得沒錯,是我錯了,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麽模樣。”

齊方岑沉默片刻,道:“那日他救了你,將你帶去了何處?”

白熾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

白熾垂下眸子,“那日我一直坐在馬車裏,直到進了那座宅子,才下了車。我不清楚那宅子在何處。”

齊方岑定定地看著他,“你是不清楚,還是不想說。”

白熾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清楚。”

於海與白熾並未有過接觸,不過以白熾對齊方岑毫不恭敬的態度,便足夠讓他認定白熾與白融一樣,“主子,奴才以為不動刑,他不會說實話,不如把他交給奴才,奴才保證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把他放了吧。”齊方岑淡淡地開了口。

“主子……”

“嗯?”齊方岑打斷他的話,道:“我的命令也不聽了?”

“奴才不敢。”於海急忙認錯。

齊方岑看向白熾,道:“你走吧。”

白熾也沒多說,轉身就離開了。

待白熾離開,於海不解道:“主子,他明顯在撒謊,你為何要放他走?”

“他與我們一樣,都想找到人。”

於海一怔,隨即明白了齊方岑的意思,道:“奴才這就讓人跟上。”

齊方岑淡淡地應了一聲,低頭看向桌上的書信,這是京都送來的家書,說了伊新去平陽王府認罪的事,上麵清清楚楚寫著,伊華然與伊清歌是孿生兄妹,而並非孿生姐妹。伊新竟讓自己的嫡子代替嫡女冥婚,足見伊華然在伊家過得什麽日子。

齊方岑忍不住在想:或許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經歷,才讓他習得那般多的技藝,一切不過是為了好好活著。隻是這並不能成為他欺騙他感情的理由,尤其還對他做了那種事,依舊不能原諒!

齊方岑想到白熾的憔悴,不禁低聲說道:“這人是真的心狠,說丟下就丟下,沒有半分猶豫。”

又一想他並未與旁人有過多的牽扯,心中的怒意便又消減了幾分,“哼,倒還有些分寸。”

東郊的小院內,伊華然舒舒服服地一覺睡到大天亮,隨後便開始在院子裏鍛煉,收拾收拾花草,喝喝茶、下下棋,索性來之前存了不少的吃食,家中就他們兩個足夠吃上幾天。

“公子,世子真的尋來了?”無聊的晴雲又開始給他繡帕子。

“如若不然,我為何要搬家?”

晴雲看了看手裏的帕子,似是覺得不太滿意,微微蹙了蹙眉,道:“那這麽說,世子對公子也算是情真意切了,公子都消失這麽久了,世子還在尋公子。”

“以前他不知我是男子,或許有幾分感情,如今……若被他找到,定會將我大卸八塊。”伊華然苦笑著說道:“這份情真意切,我當真消受不起。”

晴雲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伊華然,道:“世子知曉公子的身份了?何時的事?”

“嗯,幸好我跑得快,否則這會兒就被抓了。”

晴雲好奇地問道:“世子是如何知曉公子身份的?”

“我覺得我隱藏得很好,可他就是對我起了疑心,我也不知這是為何。”伊華然壓根不知另外一個人格又與齊方岑進行了深入交流,對此事也是疑惑不解,道:“不管如何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那餘大哥怎麽辦?”晴雲麵上難掩擔憂之色。

“我已讓胡、張兩家幫忙,就守在鎮子的必經之路上,若餘兄回來,便讓他趕緊離開。”伊華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餘大哥可知咱們來了平遠?”

伊華然搖搖頭,道:“我們買的這些宅子,他都清楚,隻要一一排除,總能找到我們。”

見晴雲依舊眉頭緊鎖,伊華然笑著問道:“晴雲,你是否對餘兄有情?”

晴雲被問得一怔,白皙的臉上迅速爬上紅暈,道:“我們不是在說公子與世子的事嘛,怎麽又說到奴婢頭上了?”

伊華然笑了笑,道:“餘兄年紀也不小了,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若你們對彼此有情,為何不成婚生子?”

說到此處,晴雲的眼神黯淡了些許,道:“奴婢總覺得餘大哥心裏有人了。”

伊華然一怔,隨即想起原書中餘明磊對伊清歌的癡戀,隻是這麽長時間的相處,餘明磊對他始終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壓根感覺不到餘明磊對他有什麽特殊心思,更何況他還是個男人。這人的性取向可不是能輕易更改的,他可沒自信到掰彎一個正常男人。

“那你可知他心裏那個人是誰?”

晴雲搖搖頭,“但奴婢知道餘大哥心裏的不是奴婢。”

伊華然沉吟片刻,道:“待餘兄回來,我幫你問問。”

晴雲猶豫了一瞬,笑著說道:“其實奴婢覺得這樣挺好的,不想打破現在的平靜。”

“為何?”伊華然有些驚訝。

晴雲淡然地笑了笑,道:“若不問的話,我們還能如以前那般相處,若問出來,他心裏的不是奴婢,奴婢要如何自處,我們之間也會因此產生隔閡,再回不到從前。奴婢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想去打破。”

“你倒是想得開。”

“明知沒結果的事,何必去強求。”晴雲釋然地笑了笑,“更何況能有這樣的生活,是奴婢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奴婢知足。”

伊華然點點頭,道:“好,那就依你。”

白熾從衙門出來後,便在在城裏溜達,他清楚暗中有人在監視,不動聲色地架著馬車,路過牙行時,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伊華然的話在腦海裏回響,猶豫片刻,便走了進去。伊華然給了他不少銀子,足夠他在平遠買個不錯的宅子,過著相對富裕的日子。隻是他不想就這麽放棄,他想再最後努力一次。

白熾花錢租了個小院,當日便住了進去,還添置了不少東西,一副要在這兒落腳的模樣。就這樣過去多半個月,除了每隔兩三日出門買菜外,他幾乎沒出過院門,而京都卻送來了催齊方岑回去的聖旨。

聽到回報,於海忍不住出聲說道:“主子,可能我們想錯了,他真的不清楚那人的藏身之處。”

這麽多天過去,白熾沒有任何動作,讓齊方岑也不禁開始懷疑,是否想錯了。

見他不說話,於海接著說道:“主子,如今皇上要我們儘快回京複命,咱們是否該動身了?”

齊方岑淡淡地說道:“就說我得知世子妃病逝的消息,傷心欲絕,一病不起,暫時不能回京。”

於海有些擔憂道:“這……怕是不妥吧。”

“這才是我該有的反應。”齊方岑頓了頓,道:“待會兒派人去請大夫。”

“主子,您為何執意要留在這兒?”於海頗為不解。

“該找的人,還沒找到,我怎能輕易回京。”

“可那人不僅會易容,還可以改變聲線,加之我們對他的行蹤一無所知,找他無異於大海撈針。”相貌、聲音、身形,他都能改變,那就是完全換一個人,就算迎麵撞上,他們也認不出啊。

齊方岑沉默片刻,道:“我有種預感,若這次找不到他,以後若再想找,就更難了。”

於海勸道:“那就讓梟留在這裏繼續找。皇上就想拿住主子的錯處,主子不能有絲毫行差踏錯,否則就是把刀遞給皇上。”

齊方岑清楚於海說得對,隻是他與伊華然之間必須有一個了結,否則他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三日,若三日後,還沒有線索,我們便啟程回京。”

於海聞言不禁鬆了口氣,“主子英明。”

兩年沒有音信,餘明磊有些放心不下,便喬裝改扮回鄉祭掃,偷偷去看望了餘明眉,見餘明眉夫妻恩愛,日子過得順遂,也就放心了,留下了些銀兩,便啟程回萬平。經過半個月的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南山縣。離去近兩月,餘明磊歸心似箭,不由加快了速度,隻是剛到萬平,就被人攔了下來。

“餘大夫。”

餘明磊一瞧是胡家的人,急忙勒住了馬車,道:“喬四,你攔我馬車可是有事?”

喬四四下瞧了瞧,小聲說道:“尹公子讓人傳話給你,說仇人上門,萬平不能待了。”

餘明磊心中一凜,急忙問道:“你可知尹兄去了何處?”

喬四搖搖頭,道:“不知。尹公子隻命我等天天在這兒守著,一旦餘大夫來了,便傳話給您。”

餘明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道:“辛苦你了,代我請兄弟們喝酒。”

“那小的就不跟餘大夫客氣了。”

餘明磊沒有耽擱,急忙往下拉了拉草帽,駕車離開了萬平。在路上,他思量了思量,便駕車去了臨縣,來到臨縣的宅子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隻是門上落著鎖,一看就沒人住。餘明磊上前開了門,駕著馬車走了進去。時間不早了,他又是長途跋涉,身體疲累,決定歇息一晚,明日再去其他地方瞧瞧。

餘明磊徑直走向客房,發現這裏有住人的痕跡,便又去了其他房間查看,除了正房外,四間客房都有人住過,其中一間還有伊華然換下來的衣服,他忍不住在想:是他們之前來過這兒,被人發現了,還是臨時有事出去了?

避免被人發現,餘明磊進入宅子後,便沒再出去,隻是燒了熱水,啃了些路上買的乾糧。等到了亥時,依舊沒有來人,他確定伊華然是之前來過這兒,不知什麽原因又離開了。

半夜,餘明磊正睡著,突然聽到院子裏有響動,他猛地睜開雙眼,隨即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去。隻見院子裏有個人影,一瘸一拐地朝著客房的方向走來。餘明磊探進了袖子,基於伊華然的需要,這兩年他沒少配製毒藥,出門帶著些能防身。

那人影來到門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抬手敲了敲房門,道:“公子,我是白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