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清風寨(6)(1 / 2)

第066章 清風寨(6)

“禮成, 送入洞房!”

隨著郭千的這句話出口,這次大婚便已結束,齊方岑又在白熾和蘇琦的攙扶下, 坐上了輪椅。

伊華然看向餘衍林,笑著說道:“餘家主稍候, 待我回來,與餘家主不醉不歸!”

“好,那便一言為定!”

伊華然將蓋頭掀起, 扯著紅綢,牽著齊方岑在人前走過,就好似牽著自家養的狗, 哪有半分尊重可言。而齊方岑隻能極儘憤怒地看著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呂誌看著他們走出議事廳, 小聲在餘衍林耳邊說道:“家主,世子身上有鞭傷, 看來沒少受罪。”

餘衍林笑笑, 道:“這不是很好麽, 他隻能答應與我們合作。”

“家主英明。”呂誌適時地奉承了一句。

“聽說世子不能人道, 也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

呂誌一怔,隨即答道:“應該是假,否則就算他長得再好看,火鳳凰也不會與之大婚。”

“想辦法求證一下。”餘衍林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道:“好歹是個把柄。”

呂誌點點頭,“屬下明白。”

不能人道就代表著不能延續香火,以齊璟對齊方岑的忌憚, 若得知此事是假,定會想儘辦法對付齊方岑, 甚至是平陽王府,這絕對是齊方岑不想看到的。與人合作,自然要拿住他的把柄,那這人就隻能成為他不斷往上爬的工具。

郭千見餘衍林與呂誌小聲私語,眼神閃了閃,笑著說道:“教場請來了戲班子,大家都去瞧瞧,待大當家出來,咱們就開席。”

眾人應聲,相繼朝著教場的方向走去。

郭千和楊山對視一眼,來到餘衍林等人近前,道:“餘家主遠道而來,想來也累了,不妨隨我們到內廳一坐。”

“那就有勞了。”餘衍林跟著郭千走了出去。

楊山攔住呂誌等人,“這幾位兄弟,便隨我到教場聽戲吧。”

餘衍林見狀出聲說道:“李安、梁勤,你們兩個留下侍候,其他人都去聽戲吧。”

“是,家主。”

楊山看了郭千一眼,隨即轉開視線,道:“那就隨我來吧。”

郭千引著餘衍林三人進了內廳,又讓人備了茶點招呼著,不過餘衍林隻是看看,並沒有要用的打算。火鳳凰並未按照計劃行事,劫走了所有軍餉,又拿此事威脅他,這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在她的地盤,還是小心行事微妙,以免陰溝裏翻船。

內廳中隻有餘衍林和郭千,其他兩人守在了門口,餘衍林淡淡地看向郭千,道:“三當家,就沒話要對餘某說嗎?”

郭千打哈哈道:“小人愚鈍,還請指揮使明言。”

餘衍林冷哼一聲,道:“三當家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

“指揮使也知道小人的身份,說得好聽點是三當家,其實就是個聽差辦事的小人物,在清風寨都是大當家做主,她讓我們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在清風寨裏就隻有郭千能與餘衍林周旋,這也是他留下的原因。

“嗬。”餘衍林輕笑一聲,眼神卻冷了下來,道:“世人誰不知三當家是清風寨的軍師,大當家做什麽事,都得問問三當家,三當家如今這般說,可是把餘某當成了傻子?”

“不敢不敢!”郭千急忙擺擺手,道:“指揮使何等尊貴的身份,小人哪敢啊!”

“既然三當家什麽都不願說,那餘某就不奉陪了。”

見餘衍林起身要走,郭千急忙阻攔道:“指揮使且慢,大當家馬上就過來,有什麽事等大當家來了,再與指揮使好好商談。”

餘衍林眼神銳利地看過去,似笑非笑地說道:“餘某第一次來清風寨,想四下走走,長長見識,三當家應該不會阻攔吧。”

郭千被看得心裏一驚,冷汗霎時間冒了出來,他們這些人雖然也是亡命徒,到底還是不能跟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相提並論。

“這是自然。那就由我帶指揮使在寨子裏轉轉吧。”

餘衍林輕蔑一笑,轉身走了出去,郭千急忙跟上。不等他們走出議事廳,就見一身喜服的伊華然走了過來,兩人相繼頓住腳步。

伊華然走到近前,出聲問道:“餘家主這是要去往何處?”

餘衍林打量著伊華然,與方才披著鳳冠霞帔相比,此時的她少了柔美,更顯英姿颯爽,若非知道她的身份,沒人會認為如此漂亮的女子,竟是心狠手辣的山匪頭子,可惜是個人儘可夫的破爛貨,否則倒是能收到房中做個暖床侍妾。他嘴角勾起微笑,道:“我想著有美人在側,大當家應當會晚些時候再過來,便讓三當家帶我到寨子裏轉轉。”

“美人就在身邊,想何時寵幸,便何時寵幸,可餘家主貴人事忙,想要見一麵比登天還難,我自然要先陪好餘家主。想必餘家主也有很多話要與我說吧。”

“確實。”餘衍林饒有興致地笑了笑,道:“大當家請。”

伊華然轉頭看向郭千,吩咐道:“讓人好酒好菜侍候著,我要與餘家主好好喝一杯。”

“大當家放心,酒菜早就準備好了,我這就讓人端上來。”

一行人再次返回內廳,伊華然徑直來到主座坐了下來,餘衍林見狀眼神閃過不悅,他在平遠做指揮使多年,還沒人敢讓他坐在下首,沒想到今日這個小小的山匪頭子,竟有這樣的膽子。

伊華然自然清楚他的不悅,不過那又怎麽樣呢,這裏可是他的地盤,佯裝客氣道:“餘家主快坐吧,不必客氣。”

李安見狀出聲嗬斥道:“火鳳凰,你好大的膽子,在指揮使麵前,首位豈是你能做的?”

伊華然神情當即冷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怎麽著,你這是在我的地盤跟我擺譜?”

李安冷聲說道:“你一個小小的清風寨寨主,當真覺得可以無法無天了?”

“在別處或許不能,在這兒,我就是天!”

‘天’字落下,伊華然抽出腰間的鞭子,徑直朝著李安抽了過去。李安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想躲時已經來不及,這一鞭子結結實實地抽在了他身上。

“主子還沒發話,身邊的狗就開始叫喚,這是哪來的體統。”

李安惱怒,‘當啷’一聲抽出身上的刀,被餘衍林按了回去。他臉上已然沒了笑意,看向伊華然的眼神也冷了下來,道:“今兒是大當家的大喜之日,不宜見血,收起來吧。”

“是,指揮使。”李安雖心中憤恨,卻不得不將刀收了回去。

伊華然看向餘衍林,道:“餘家主是客,俗話說得好,客隨主便,讓餘家主坐客位,有何不妥?難不成餘家主是想鳩占鵲巢,要搶了我這清風寨?”

餘衍林不動聲色,一掀衣袍,在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道:“大當家說笑了,我這次來一是為大當家賀喜,二是為軍餉被劫一事。大當家是否該給餘某一個交代?”

“交代?”這個老奸巨猾的狐貍,又將問題拋了回來,伊華然笑了起來,隻是那笑未達眼底,道:“巧了,我也想跟餘家主要個交代。”

“大當家這話是何意?”

伊華然隨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今兒和我成婚的美人,餘家主應該認識吧。”

餘衍林聞言一怔,看向伊華然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戒備,道:“大當家這是何意?”

伊華然並未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前段時間我下山踩點,聽聞了一些趣事,與餘家主有關。”

“哦,是何趣事?”餘衍林神色平靜地接話。

伊華然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道:“聽聞平遠衛差點發生嘩變,原因是衛中軍士已有三年未曾發下餉銀。可有此事?”

“這都是無稽之談,大當家不會信了吧。”

伊華然不置可否地笑笑,道:“我又聽說,皇帝派了個巡撫,來巡視江南,目的就是為了調查此事,看來餘家主的境況岌岌可危啊。”

餘衍林神色平靜,不見絲毫波瀾,道:“皇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任命巡撫,巡視各地,這都是官家常事。大當家不在官場,產生誤會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不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伊華然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道:“若非餘家主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又何必費儘心機收買我們搶奪軍餉?”

“山窮水儘?”餘衍林輕笑出聲,也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道:“大當家何出此言?”

伊華然知道他不會認,繼續說道:“餘家主找我們清風寨,無非是想找塊問路石,我們是誰,無惡不作的山匪,就算死了也是罪有應得,還能在事後將劫奪軍餉的罪名推到我們身上。而餘家主呢,不僅得了錢財,還不會被人懷疑,簡直一舉兩得。”

“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非如此,我為何要給大當家四十萬兩?這不就是我們當初談好的交易嗎?”餘衍林譏誚道:“大當家做了這麽多年的無本買賣,這點道理都不懂?何來的委屈?”

“餘家主說得沒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伊華然點點頭,卻話音一轉,道:“可我沒說要賠了這清風寨啊。”

“大當家這是何意,餘某聽不懂。”餘衍林又喝了口茶。

“那巡撫巡視的不是江南,而是平遠衛,餘家主已經上了皇上的必死名單。”伊華然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後接著說道:“這次餘家主收買我劫軍餉,有兩個目的,一是劫走那一百萬兩,二是削弱我清風寨的實力,為餘家主以後鳩占鵲巢做準備。”

餘衍林勾起嘴角,卻垂下了眸子,笑著說道:“大當家想多了,我劫軍餉就隻為了錢。”

“餘家主能看上我們清風寨,我應該感到榮幸,但可惜……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打算賠了這清風寨,所以我錢也要,寨子也要。”

餘衍林的臉色冷了下來,道:“大當家的意思是不會歸還軍餉?”

伊華然含笑地看著他,隨後吐出兩個字,“不會。”

餘衍林定定地看著伊華然,“沒得商量?”

伊華然靠近餘衍林,一字一頓道:“是,沒得商量。”

餘衍林眼中閃過殺意,“你可知得罪我的下場?”

伊華然眉眼彎彎,眼中卻沒了笑意,“餘家主可知身在何處?”

餘衍林不再掩飾,輕蔑地看著他,“你敢動我?”

“嗬。”伊華然輕笑,“餘家主猜猜我為何要給你送請柬。”

餘衍林看著他,臉色變了又變,“你想怎樣?”

伊華然眼中儘是嘲弄之色,“我想效仿餘家主。”

餘衍林臉色陰沉地與他對視,“大當家這是何意?”

“自然是拿餘家主當問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