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又扮女裝(2 / 2)

“主子,這房子裏怎會有這種東西,也沒見他點爐子啊。”

齊方岑突然想到之前見他,手指間確實很黑,這大概是他非要洗手的原因。隻是這東西有什麽用呢?

“收起來。”

“是。”

齊方岑沒再逗留,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被噩夢驚醒。

“主子,您又做噩夢了。”於海迷迷糊糊地看向齊方岑,小聲嘟囔道:“主子好像昨日沒做噩夢。”

明明是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可他一日睡得很沉很香,一日卻輾轉反側,被噩夢驚醒,唯一的區別是隔壁的伊華然離開了,齊方岑再次陷入沉思,一個奇怪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難道他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怎麽可能?他是個男人,而且身高和體形不像。可他能易容,也能改變聲線,是否也能改變身高和體形呢?沒有改變,昨日自己抱過他,還與他交過手,甚至看過他赤著身子,根本沒有作假。那這到底怎麽解釋呢?

伊華然從客棧溜走以後,悄悄回了宅子,沒有驚動任何人,輕手輕腳地摸進自己的房間,看著床上隆起的弧度,慢慢靠近。待他來到床邊,床上的人突然暴起,一把匕首朝著他刺來。

伊華然心下一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輕聲說道:“是我。”

熟悉的香味進入鼻腔,白熾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道:“你回來了,為何不點燈?”

“小聲些,你休息的如何,若是現在走,是否撐得住?”

白熾看不清伊華然的臉,隻能靠著他的聲音和身上的香味分辨,道:“撐得住。”

“那你穿上衣服,收拾收拾東西,咱們這就出發。”

白熾應聲,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和伊華然一起出了房門。值夜的人本在打瞌睡,伊華然進來後,又給他們吸了迷藥,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他們牽了兩匹馬,順利地出了宅子。

借著月光,白熾看清了伊華然的臉,不禁神情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道:“你……你扮上了?”

伊華然在他麵前轉了一圈,道:“扮得像不像?”

白熾仔細打量著,若非他親手送火鳳凰上了路,又親眼見她被毀了容,怕是會以為她沒死,“像!隻是聲音……”

伊華然輕咳了兩聲,改變聲線,再出口時,已變成了女聲,道:“這樣呢?像不像?”

白熾眼中的驚訝更甚,“你……你竟還會變聲?”

“若非如此,我怎敢深入虎穴。”伊華然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道:“還好那火鳳凰生得高挑,與我的個頭相差無幾,否則就算我化妝技術再好,也沒什麽用。”

“不止身高相似,身形也很像。”

見白熾的視線落在他胸前,伊華然笑了笑,道:“聽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白熾猶豫了一瞬,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尹無名。”

“尹無名……”白熾重複了一句。

伊華然思量了思量,道:“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麽事?”

“你弟弟死了。”伊華然定定地看著白熾,深吸一口氣,道:“是我殺的。”

白熾神情一滯,看著他的桃花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過了許久方才開口問道:“他是怎麽死的?”

伊華然如實說道:“當時在混戰,他見火鳳凰被圍攻,就想去劫持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公子,我隨手扔了一塊磚頭,隻是想製止他,沒想到他竟被我砸死了。”

白熾沒說話,轉開了視線。

伊華然出聲說道:“你若是不願再幫我,現在便離開吧。若是想報仇,那便等一等,等我了結了清風寨的事,再來找我。”

白熾沉默,耳邊隻有‘噠噠噠’的馬蹄聲,思緒隨之飄遠。他和白融雖然是雙生子,可兩人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心智早熟,整日泡在書房裏讀書習字,而白融卻是副頑劣的性子,每日調皮搗蛋,上躥下跳。頑劣的白融讓父母十分頭疼,無論怎麽教訓、規勸都沒用。那時他們隻覺得白融是年紀小不懂事,等他長大了,就好了。可事實卻是,他記恨父親打他,竟給山匪開了門,讓山匪屠了他們一家十七口。他們被帶上禦龍山後,他竟甘願做火鳳凰的男寵,還對他百般欺辱折磨。他說得最多的就是‘現在我才是受寵的那個,你就是個可憐蟲。’

良久之後,白熾幽幽地說道:“他不是我弟弟,他是被汙染的惡魔,死了也是報應。”

伊華然看著白熾,在心裏嘆了口氣,道:“其實我跟你很像,我也有個孿生妹妹。”

白熾轉頭看向伊華然,道:“你們也是雙生?”

“嗯。”伊華然點點頭,道:“她也死了,死在我手裏。”

白熾驚訝地看著伊華然,“這是為何?”

“因為她想殺我。”

白熾看了伊華然良久,方才收回視線,道:“世人常說雙生子心意相通,為何我們卻成了例外?”

“還有人說‘人之初性本善’,可經歷越多,我看得越清楚,人心之惡,自小便有,無關年紀。”伊華然轉頭看向白熾,道:“你很好,我也很好,我們隻需做好自己,無愧於心便可。”

“我很好?”白熾嘴角勾起苦笑,道:“我早已深陷泥淖,腐爛發臭。”

伊華然明白他的意思,道:“一個軀殼而已,隻要你的心乾淨,其他都不重要。”

“你……當真這般覺得?”白熾看向伊華然的眼睛,帶著他都不曾察覺的希冀。

“自然。”伊華然篤定地點點頭,道:“人活一世不容易,能快活就快活,沒必要揪著過去,生生給自己套上枷鎖,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我瞧你挺聰明的,應該不會做那種傻事吧。”

白熾深吸一口氣,沉重的心輕鬆不少,“自然不是。”

“那就好。”

他們到達城門時,城門還未開,便下馬在城門處候著,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城門打開後,便縱馬而去。

騎了半日的馬,兩人過了南山,便放慢了速度,白熾說道:“前麵就是平遠了。”

伊華然出聲問道:“你們來時可遇到阻礙?”

白熾搖搖頭,道:“沒有,正常進城出城。”

“可有路能繞過平遠?”

白熾想了想,道:“有,不過要翻山,會浪費許多時間。”

“那就翻山。”

伊華然即便打扮得再像,從白熾口中得知的消息再多,也不是火鳳凰本人,定然有他不知道的人和事,在回到清風寨之前,他不能冒險。

在白熾的帶領下,兩人上了山,他們走的這座山叫花溪山,與禦龍山相鄰,他們隻要越過花溪山,就到了禦龍山境內,再走一日,便能到達清風寨。

夜間,他們在花溪山上過夜,伊華然撿了些柴,在林子裏生了火,烤了烤乾糧,就著水吃了些。

伊華然已經兩天一夜沒合眼,實在有些撐不住,道:“我們輪流守夜,你守前半夜,我守後半夜。”

白熾點點頭,“好。”

伊華然從包袱裏掏出一件衣物,蓋在身上,靠著大樹便睡了過去。若非這兩年他不間斷地鍛煉,身體已基本恢複普通人的狀態,這麽折騰怕是又要生病了。

白熾坐在火堆旁,透過火焰看向伊華然,明明他頂著火鳳凰的臉,可他心裏卻沒有半分恨意。他忍不住在想,他究竟是什麽身份?他還沒見過他的真實模樣,有那樣一雙眼睛,相貌應該不會差吧。他為何要卷入這場旋渦當中,那個他甘願為其冒險的人又是誰。

一陣山風吹過,白熾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再看向伊華然時,見他蜷縮起身子,猶豫了一陣兒,便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慢慢地朝他靠了過去。

伊華然在白熾靠近的那一刻,便已經清醒了過來,隻是他並沒有動,等著白熾的下一步動作。等了一會兒,見他隻是靠在自己身邊,便逐漸放下警惕,心裏想著他約莫是冷了,過來取暖吧。伊華然將衣服往他身上蓋了蓋,換了個姿勢,再次睡了過去。

白熾一怔,隨即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放軟身子再次靠了過去。

山裏很安靜,聽不到一絲人聲,卻又很吵,能聽到‘呼呼’的風聲,還能聽到火苗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以及那暗處窸窸窣窣的聲音。

伊華然猛然驚醒,轉頭朝白熾看了過去,見他靠在自己身上睡著,不禁微微蹙眉,隨後又看向四周,恍惚間聽到的聲音消失,可直覺告訴他,正有危險在靠近他。

伊華然推了推白熾,小聲叫道:“醒醒。”

白熾被叫醒,抬頭看向伊華然,眼中閃過懼怕和憎惡,隨即反應了過來,僵直的身子也逐漸放軟,赧然道:“對不住,我睡著了。”

伊華然依舊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提醒道:“有危險,你小心點。”

白熾的身子瞬間緊繃起來,從袖子裏掏出匕首,輕聲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我感覺暗中有東西窺視。”伊華然將身上的衣服卷起,塞進了包袱,突然摸到包袱裏的瓶瓶罐罐,隨即一拍腦袋,懊惱道:“竟然忘了這好東西。”

伊華然打開包袱,從眾多瓶瓶罐罐中找出一瓶,將其小心地灑在四周,將他們兩人圍在圈內,而就在這時,那停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伊華然隨即掏出火折子吹燃,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借著火光一看,竟是一條拇指粗細的毒蛇,在枯葉堆裏爬著。不是一條,而是密密麻麻無數條,隻因他剛剛誤打誤撞灑了驅蛇藥,這才讓它們調轉了方向。

白熾也看到了地上的毒蛇,不由嚇白了臉,“這麽多蛇!”

伊華然擦擦額角的冷汗,道:“幸好我帶了驅蛇藥,不然咱們兩個就交代在這兒了。”

為了以防萬一,伊華然又灑了一些驅蛇藥,確保沒有遺漏後,這才重新坐回火堆旁,往裏麵添著柴。

“對不起,我的錯。”白熾內疚地垂下頭。

伊華然沒有出聲安慰,而是說道:“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好。”白熾極為認真地點了點頭。

雖然睡的時間不算長,卻成功緩解了疲倦,伊華然終於開始處理他的腳傷。他脫掉鞋子,露出白色的襪子,隻是腳掌上已經被血漬染得一塊一塊的,有之前傷的,也有新傷,無一例外,全部粘在了襪子上。伊華然小心翼翼地揭開,即便再能忍,也不禁疼得齜牙咧嘴。

白熾看得心驚,道:“你的腳怎麽傷得這麽重!”

“沒事,就是些皮肉傷,上點藥,明早就能結痂。”

見伊華然拿出藥瓶,白熾伸手接了過去,道:“你上藥不方便,還是我幫你吧。”

“也好。”有些地方確實夠不到,伊華然也就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