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將計就計(4)(1 / 2)

第048章 將計就計(4)

百花山上的觀音廟, 被流竄的山匪襲擊,不僅殺了人,還放了火, 好在平陽王世子妃在山上禮佛,才保住了觀音廟, 隻是世子妃被毀了嗓子,還受了重傷,世子妃的親妹妹, 兵部侍郎府的二小姐因行動不便被燒死。這是京城百姓最近熱聊的話題。

百花山出事後的第二天下午,刑部左侍郎吳誠讓人抬著一具焦屍,來了伊府, 告知了王婉舒這個噩耗。王婉舒壓根就不信那是伊清歌,拿著掃帚將人趕了出去, 隨後便帶人去了平陽王府。

齊方岑清楚王婉舒的為人,未免她口無遮攔, 引來更多人的關注, 便命人將她放了進來。

柳如珺在正廳接待王婉舒, 齊方岑將百花山上發生的事如實說給柳如珺, 包括伊華然不辭而別,以及他將伊清歌帶回府的事。柳如珺十分不解伊華然為何不辭而別,可來不及問清楚,王婉舒便上了門。不過她心裏清楚, 這件事不能鬨大,否則謀害皇子的罪名,足夠讓他們萬劫不複。

柳如珺坐在一旁喝茶, 就任憑王婉舒鬨騰,想要人沒有, 想見人沒門,王婉舒叫嚷了半晌,一杯水也沒給她備,嗓子喊啞了,依舊不罷休。直到伊新得了消息,將她硬拉了回去,才算罷休。

為了證明那具焦屍不是伊清歌,王婉舒又帶人去了刑部,去停屍房檢查屍體,隨後又嚷嚷著不是伊清歌,要求仵作重新驗屍。吳誠招架不住,便又請來了伊新,這才將王婉舒帶走。

“你說不是清歌,那她去哪兒了,為何不回府?”

“所以我們才應該去找。那個小畜生和清歌一起上的山,他一定知道清歌在何處,定然是他從中搞鬼!”

提到伊華然,王婉舒臉上儘是仇恨之色。

“王婉舒,他是你兒子!”伊新的眉頭越皺越緊,道:“如今清歌死了,他將是你今後唯一的指望!”

“他不是!”王婉舒歇斯底裏地吼道:“清歌才是‘貴不可言’命格,他就是個‘命薄如紙’的短命鬼,我怎麽可能指望他?”

“什麽‘貴不可言’的命格,都是那個老和尚坑蒙拐騙的伎倆。”伊新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道:“王婉舒,清歌已經死了,我希望你好好操辦她的喪事,不要再給我找麻煩!”

“她沒死!清歌是皇後命,怎麽可能這麽短命?”王婉舒哭了起來,她在伊清歌身上傾覆了所有心血,如果伊清歌死了,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況且,她還跟伊華然鬨得跟仇人似的,怎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道:“一定是那個小畜生克她。”

“就算她沒死,也斷無可能再成為皇後,你死了這條心吧。”

“為何?”王婉舒定定地看著他。

“就算她沒死,失蹤這些時日,她的名節也毀了,莫說是皇子,就是普通人家,也斷不會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伊新的話就像一盆冰水,澆在王婉舒的身上,她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好似在看伊新,又好似在透過伊新看著旁人。

“王婉舒你記住,清歌已經死了,你最好忘了什麽‘貴不可言’的命格,這話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伊家和王家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伊新頓了頓,接著說道:“還有,你最好和華然搞好關係,你今後能指望的,就隻剩下他了。”

“不是,不可能!怎麽會變成這樣……”王婉舒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伊新眼看著她倒在地上,壓根沒有要去扶的打算,“來人。”

在門外守著的王嬤嬤走了進來,見王婉舒躺在地上,急忙上前叫道:“夫人,夫人,您怎麽了?”

“來人。”伊新冷眼看著,又喊了一聲。

伊忠走了進來,行禮道:“奴才參見大人。”

“把夫人抬回院子,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院子一步。”

“是,大人。”

王嬤嬤聞言一怔,隨即說道:“大人,小姐的喪事還需夫人操持,您怎能將夫人禁足?”

“我會另外派人操持,就不用她費心了,就在院子裏好好養著吧。”伊新不再多說,低下頭處理公務。

王嬤嬤不敢多說,招呼來兩個粗使婆子,將王婉舒抬回了院子。

伊新抬頭看向伊忠,道:“小姐已經死了,這幾日你盯好他們,莫要再讓我聽到有人在胡言亂語。”

“是,大人。”伊忠領命,轉身退出了書房。

伊新有些煩躁地將手中的公文扔到一邊,前段時間齊方浩頻繁來他府上,與伊清歌也有過幾次照麵,他隱隱覺得齊方浩的死,與百花山被襲一事有所關聯。他並非對伊清歌的死沒有懷疑,而是他不敢懷疑。死的是皇子,雖然不受寵,卻也是齊璟的親生兒子,無論伊清歌和伊華然誰牽扯進去,伊家都會被牽連,謀害皇子的下場,無外乎是滿門抄斬和株連九族的區別。無論是哪一項他都無法接受,所以真相不重要。他非但不能去查,還必須配合幕後之人,將這件事定死。

想到這兒,他起身出了書房,將伊忠喚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伊忠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平陽王府芙蓉園東廂房內,伊清歌從昏睡中驚醒,看著頭頂的床帳呆怔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門口,張開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晚的回憶湧入腦海,她不僅被那頭肥豬強/奸了,還被弄斷了雙手。之後那頭肥豬被扛走,而她卻像塊破布一樣,被遺忘在廂房內,直到濃煙進入房間,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卻被一個男人用床單裹住,扛出了那個房間。這一路走來,她不僅要忍受著斷臂的疼痛,還要忍受寒風刺骨,五臟六腑也被硌得生疼,隻是這才隻是噩夢的開始。

她被扛到一個山洞內,伊華然的丫鬟給她換上衣服,動作粗魯,眼中沒有半分恭敬。隨後有人給她喂了藥,本就火辣辣的嗓子,猶如刀割一般,痛得她想大叫,卻發不出絲毫聲音。再後來她被抬下了山,直接抬回了平陽王府,她不明白伊華然這麽做的目的,直到後來那丫鬟對她說,‘從現在起,你就是平陽王世子妃,若不聽話,讓你生不如死。’她這才知道原來伊華然跑了,在將她迫害至此後,施施然地逃了。而齊方岑找不到伊華然,便將她接回了王府,這樣就能保住伊華然的聲譽,以後她再回來,還是平陽王府的世子妃,而自己則成了那個替代品。

憤恨,如春日的野草瘋狂生長,伊清歌從未想過自己竟被算計到這種程度。她發誓隻要不死,就一定要報今日之仇!

芙蓉園書房內,齊方岑正低頭寫著奏折,房門被推開,於海走了進來,手裏端著個托盤,其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

“主子,您該喝藥了。”

齊方岑嗓子有些癢,捂著嘴巴咳了兩聲,道:“放著吧。”

於海將藥碗放在他手邊,猶豫了一瞬,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道:“主子,方才菊香給了我一封信,好像是世子妃留下的手書。”

齊方岑手上的動作一僵,剛寫了一半的字毀了,低垂的睫毛一顫,抬眼看過去,伸手將書信接了過來。打開後,他掏出兩張信紙,其中一張隻有一行字,是用楷書所寫,‘為了表示感謝,我將你想要的東西放在了首飾盒裏’。另外一張寫得是一首詩,是用行書所寫,題為《離思》,‘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心一陣陣地疼,就好似被人狠狠捏住,齊方岑握緊手中的信紙,憤怒道:“離思,離思,她早就想離開了,這個狠心的女人!”

“主子息怒!”於海見狀急忙勸道:“您再握,那紙可就爛了。”

伊華然消失了三日,齊方岑發動所有暗勢力,在整個京都遍尋了三日,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伊華然的任何消息。齊方浩的死,齊璟大怒,下令嚴查此事,還因此封了城門兩日,城中風聲鶴唳,底下的人都勸齊方岑停下搜索,以免引來齊璟的懷疑。可齊方岑依舊如故,誓要將伊華然找回來,還是餘華來了,冒死諫言,這才打消了齊方岑的念頭。

自從百花山回來,齊方岑每日都會去東廂房歇著,不許任何人動房間裏任何東西,若他不小心毀了這封信,事後定然會後悔。於海最了解齊方岑,所以才忍不住出聲提醒。

果然,齊方岑鬆了手,卻將信扔在桌上,推著輪椅便出了書房,門口的侍從見狀急忙上前幫忙。

於海沒有跟出去,而是將被揉皺的信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撫平,忍不住小聲念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雖然他不是很懂寫得是什麽,卻讀出了淡淡的傷感,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不是很清楚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他認為能讓伊華然拋下一切,選擇不辭而別,定然是傷了心,死了心。就好似這首詩裏寫的,即便他讀不懂,卻依舊能感受到其中的悲傷之情。

齊方岑來到東廂房門口,值守的丫鬟見他過來,急忙行禮,卻被完全無視。侍從掀開簾子,推著他走了進去。

“退下吧,在門口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

“是,奴才遵命。”

待侍從退出門外,齊方岑推著輪椅,徑直來到梳妝台前,打開了首飾盒。

在伊華然不辭而別後,他不止一次地打開看過,對裏麵的東西了如指掌,他送給伊華然的那兩套首飾全不見了,還有柳如珺送他的也沒了蹤影,首飾盒裏隻剩下伊府給他陪嫁的首飾。他私心裏認為是伊華然念著他們的好,想將那些首飾帶在身邊留個念想,也說明伊華然心裏有他。

那張用楷書寫的信是那惡鬼所寫,‘你想要的東西’無非是指解藥,他與他在一起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寫那封信的語氣也滿是憐憫,就好似一個上等人在施舍下等人,所以那惡鬼說在首飾盒裏,那便一定在首飾盒裏。

齊方岑便將首飾盒裏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仔細找著盒子裏是否有夾層,可惜找了許久,也沒發現。他皺緊眉頭,看向床上的首飾,目光落在一支金質的發簪上。他伸手拿了起來,放在耳朵邊搖晃了幾下,隨後便聽到了‘嘩啦嘩啦’的聲音。他稍稍用力,便將簪頭拔了下來,裏麵是空心的,除了兩顆藥丸外,還有一張紙條,其上用楷書寫著‘服一顆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