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得寸進尺(2 / 2)

見伊華然在發呆,齊方岑出聲說道:“若不想見,不見就是。”

伊華然回神,道:“最近的天冷得很,若非有事,妹妹不會過來,還是見一見吧。”

齊方岑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隨你。”

伊華然揚聲說道:“菊香,請二小姐到廳中坐下。”

“是,奴婢遵命。”

齊方岑眉頭微蹙,道:“外麵太冷,若是去正廳,又感染了風寒,怎麽辦?”

“我這麽做是有私心的。”

齊方岑聞言一怔,隨即問道:“有何私心?”

“我與世子……”

“叫阿岑。”齊方岑打斷他的話。

伊華然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卻順從地說道:“我與阿岑心裏都清楚,原本阿岑要娶的世子妃是妹妹,而非我,我隻是妹妹的替身。一想到你們曾經有過花前月下,我這心裏就不舒服,不想阿岑見她。”

齊方岑伸手握住伊華然的手,道:“你說的可是心裏話?”

伊華然點點頭,道:“阿岑可怪我?”

“不怪。”齊方岑心情愉悅,忍不住揚起嘴角,道:“華然,你記住,你不是誰的替身,你就是我想娶的世子妃。”

“阿岑……”伊華然聞言紅了眼眶,隨即又揚起笑臉,含淚地笑著說道:“嗯,我記下了。”

齊方岑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眼淚,道:“傻瓜,哭什麽。”

“華然高興!”伊華然笑得眉眼彎彎,得寸進尺道:“阿岑幫我梳頭可好?”

齊方岑寵溺一笑,道:“好。”

伊華然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齊方岑竟真的會梳頭,而且梳得很好,用的首飾正是他送的那套帝王綠的翡翠頭麵。

“這首飾太貴重,若是丟了,怎麽辦?”

“丟了就丟了,我讓人尋來料子,再做一套便是。”

萬惡的皇權!伊華然在心裏罵了一句,嘴上說道:“那不成,這是阿岑送的,怎能弄丟。”

“戴著吧,好看。讓她也瞧瞧,你在平陽王府過得什麽日子。”

合著是拿我當成氣伊清歌的工具了。伊華然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臉紅道:“那就聽阿岑的。”

齊方岑叫來了菊香,讓她給伊華然更衣,白色的浮雲錦做的的衣裙,外麵套上了杏色的鑲兔毛的襖子,配上一整套的翡翠頭麵,更趁得他的膚色白皙透亮,美得不可方物。

整裝完畢,齊方岑親手給他戴上兜帽,這才放他離開。

芙蓉園正廳內,伊清歌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裙,頭上簪著幾朵臘梅,一對銀質的步搖,筆直端莊地坐在椅子上,妥妥地大家閨秀做派,十分養眼。

翠蘭端著茶盤進來,將茶杯放在她旁邊的小桌上,道:“二小姐請用茶。”

伊清歌徑直問道:“世子妃何時過來?”

正廳雖然寬敞,卻並未燒地龍,隻臨時燃了幾個火盆,比不得伊華然的臥房暖和。為了能突顯自己的好身材,伊清歌穿得不多,儘管懷裏抱著手爐,卻還是覺得冷,她現在的端莊模樣,都是強撐的。

“世子妃過會兒就來,還請二小姐稍待。”翠蘭說完便拿著托盤退出了正廳。

伊清歌左右看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下肚,身子頓時暖了起來,也不管這茶葉味道如何,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喝了個乾淨。身子暖和了,她的思緒也跟著活躍了起來,上次的生辰宴非但沒得到好處,反而惹了一身騷,那五萬兩銀子算是打了水漂。一想到這事,她就恨得牙癢癢,可又因為伊華然手裏握著她的把柄,拿他也沒什麽辦法。直到後來聽聞他因刺殺一事大病了一場,還差點見了閻王,心裏的氣才順了許多。

在她想來,雖然未能如願地搭上禹王府,卻陰差陽錯地搭上了肅王府,和齊艾華成了閨中密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至少再參加這樣的宴會,不用再來求伊華然,既省了銀子,還不必防著他從中作梗,簡直一舉兩得!

原本一切進展順利,她跟著齊艾華參加了不少宴會,不僅露了臉,還挽回了些聲譽。隻是最近不知怎的,她和齊艾華好似被針對了一般,人人避之不及,已經許久不曾接到邀約。她遞給肅王府的帖子,也統統被退了回來。她來此就是想問問伊華然,是不是他在從中作梗。

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茶已不知喝了幾杯,伊華然依舊沒現身,伊清歌正猶豫著是否先去如廁,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簾子被挑起,伊華然彎腰走了進來。

其實伊華然從東廂房出來已經有那麽一會兒了,一直在隔間的茶房磨蹭,等伊清歌喝光了第八杯茶,這才裝模作樣地進了門。

見他進門,伊清歌忙站起身子,往外迎了迎,“姐姐來了。”

伊華然笑著上前,握住了伊清歌的手,“讓妹妹久等了。”

“姐姐身子不好,妹妹等會兒是應該的。”

雖然他們都恨不得對方去死,可表麵功夫還是得做的,那臉上的笑看上去一個比一個真,事實卻是假的不能再假。

“妹妹快坐,有話咱們坐下再說。”表演結束,伊華然利落地鬆了手,在上首坐下,吩咐道:“翠蘭,去把前個兒母妃賞我的碧螺春泡上,讓妹妹也嘗一嘗。”

“是,奴婢這就去。”翠蘭應聲,躬身退出門外。

伊清歌聞言臉色一僵,越發想去如廁,調整了一下坐姿,道:“姐姐,妹妹有話想單獨與姐姐說。”

伊華然眼中的笑意漸濃,道:“妹妹有話直說便可。”

伊清歌掃了一眼在場的丫鬟,道:“有些話妹妹隻想說給姐姐聽,還請姐姐讓她們退下。”

“那你們都退下吧,讓我與妹妹好好說說話。”

“是,奴婢告退。”

待她們都出去,伊華然看向伊清歌,道:“現在妹妹可以說了。”

“兄……”

“妹妹。”伊清歌下意識地想改口,被伊華然攔了下來,道:“這裏是平陽王府,並非伊府,說話做事還得三思才行。”

伊華然清楚他身邊的人全是眼線,這還不包括那些隱在暗處的,這裏是正廳,並非臥房,齊方岑的那些暗衛可沒那麽多顧忌。

伊清歌一怔,隨即明白了伊華然的提醒,道:“姐姐說的是。”

聽她這麽說,伊華然便知道她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著問道:“聽聞妹妹與肅王府的艾華郡主走得頗近,不知可有此事?”

伊清歌聞言皺起了眉頭,心中對伊華然的懷疑越發深了,道:“姐姐為何問起此事?”

“禹王的生辰宴後,禹王妃和五公主曾來探望過我,期間提及你與艾華郡主來往一事,好奇之下便問了問,妹妹為何如此緊張?”那些僅見過一麵的人都知道來探病,原主那些骨肉至親卻無動於衷,這是何等的諷刺。

伊清歌明白伊華然這是在諷刺她,卻並不接茬,徑直說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與艾華郡主很是投緣,如今已成了閨中密友,常常一起出席各家宴會。隻是最近妹妹給肅王府遞帖子,全被退了回來,姐姐可知這是為何?”

“生辰宴後,我在鬼門關走了一圈,這段時日都在養病,莫說出王府,就是這芙蓉園,我也未曾出過,怎知這是為何。”伊華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其實伊華然能猜出個大概,約莫是林美婷聯合了齊方黎,來對付伊清歌和齊艾華,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狀況,隻是這事就是他挑唆的,不可能告知伊清歌。

伊清歌審視著伊華然,道:“姐姐可是怨我沒來探病?”

“幾月不見,妹妹長進了,這次沒說‘姐姐可是還在生妹妹的氣’,不過到底是換湯不換藥。”

伊清歌仿佛沒聽到他在說什麽,自顧自地說道:“姐姐,並非是妹妹不來看你,實在是因為母親病了,需要人照顧,妹妹也是分身乏術。”

“妹妹剛才可還說了,這段時日常與艾華郡主來往,怎的這會兒又說分身乏術?”伊華然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妹妹不必解釋,妹妹不來,我還少些煩惱,能專心養病,否則怕是再過幾個月也好不了。”

“妹妹知道姐姐心裏有怨氣,但姐姐到底是伊家的一份子,與伊家榮辱與共,若伊家沒落了,那姐姐在平陽王府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伊華然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翡翠手鐲,道:“妹妹,你瞧這玉鐲怎麽樣,還有這戒指、項鏈、發簪、發釵、步搖。”

伊清歌一一看去,臉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道:“姐姐想說什麽?”

“這是世子今日送我的禮物,這些首飾都是同一塊料子做的,每一件都價值連城。還有,方才是世子親手為我梳的頭,這些首飾也是他親自給我戴上的。妹妹你說,我在王府的日子如何?”

伊華然的話就好似一把刀,在她心上一下一下地戳著。這原本是屬於她的,無論是那個俊美無儔的男人,還是這些價值連城的首飾,如今卻成了別人的。

伊清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翻湧的情緒,笑著說道:“聽聞姐姐如今還在東廂房住著,不知這是為何?”

伊華然見狀挑了挑眉,沒想到伊華然竟能忍下來,道:“妹妹何必明知故問。”

伊清歌得意地笑笑,道:“妹妹這是想提醒姐姐,姐姐所謂的幸福都是假象,一戳就破,還是不要沉浸其中為好。”

伊華然剛想說話,感覺一絲冷風吹來,隨即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道:“妹妹這麽說可是覺得世子心裏還有你?”

伊清歌神情一滯,有些意外伊華然會這麽說,隨即反應了過來,以為是齊方岑對自己舊情難忘,才讓伊華然搬出正房,便忍不住得意地說道:“姐姐與我長得再像,到底不是同一個人,脾氣秉性才華氣度皆不相同,世子一時難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姐姐也不要太難過,說不準時日久了,世子也能從姐姐身上看到妹妹的影子,從而接受姐姐呢。”

伊華然沉默地看著伊清歌,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仿佛是被人戳中了痛處。

自伊華然嫁給齊方岑,她們之間的交鋒每次都是自己輸,如今終於贏了一回,伊清歌心中自然是高興萬分,笑著問道:“姐姐不會真的愛上世子了吧?”

“這跟你有何關係?”

“有句話說的好,是你的,別人搶也搶不走,不是你的,你留也留不住,我勸姐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雖然很樂意看伊華然吃癟,但伊清歌實在想去如廁,便起身說道:“姐姐好生養病,妹妹便不打擾了。”

伊華然見她要走,上前兩步攥住了她的手腕,道:“你不能走,把話說清楚。”

伊清歌一怔,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攥得死緊,道:“姐姐這是作甚,快些放開!”

看到他變臉,不想著留下,卻提出要走,明顯是已經憋到了極致,伊華然要的就是這一刻,道:“世子知曉你讓我替嫁一事,你這般薄情寡義,又愛慕虛榮,世子怎麽可能還惦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