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葉伊赫已經沉睡,此刻站在小樓裏的是費奧多爾。
“原本還在想[該不會有這種設定吧,真正的策劃者其實就在我們之中]之類的,”
太宰治慢吞吞開口,“啊-啊,結果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呢,真是讓我難以相信呢。”
雖然使用了兩種輕鬆的措辭口吻來表達驚訝,但從太宰的表情來看,他的反應一點兒也不顯得輕鬆。
不如說,防備至極。
費奧多爾微笑著,沒有說話。
即使下一刻,他的太陽穴就被槍口抵了上來。
伴隨這股致命的冷硬觸感,湧動而來的是無比鮮明的森然怒意,“費佳呢。”——織田作之助壓下握把處的保險,神情漠然,幾乎已進入到無慈悲的殺手狀態。
對於費佳會在某一時刻突然切換人格成費奧多爾的這種情況,織田作之助並不陌生。
何況費佳之前還和他仔細講解過那位關於心理學博士的異能效果,能夠讓他和費奧多爾共存於意識空間,二者的視覺與聽覺共享,對環境能夠無障礙的理解。
這讓他們切換起意識來更是絲滑,遲鈍一些的普希金更是完全沒看出他的老板身體裏其實存在兩個人格。
但這次的狀況不同,費奧多爾此刻給他的感覺……極其危險。
因此,即使他的異能[天衣無縫]無法看出他對費奧多爾開槍後到底會麵臨什麽樣的未來,但織田作之助依舊堅定的選擇將槍口對準費奧多爾。
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緊迫與不詳的神經反應,令他難以保持往日的冷靜。
“織田作,收起槍吧。”
太宰治淡淡出聲,“他的體內有費佳,你是不能動手殺他的。”
雖然普希金有點困惑什麽叫[老板的體內有老板],但此刻劍拔弩張的局勢讓他完全不敢吭聲。
尤其是織田作那家夥,竟然直接一副要開槍殺人的模樣啊!他可是和老板關係最好的人了!
等看到其他人也是見怪不怪的淡定反應,普希金更是憋了滿肚子的疑問無處可發。
那邊的織田作之助無聲緘默了片刻,還是將槍口垂向地麵。
隻要費佳在對方體內,他就無法殺死費奧多爾——在任何情況下。
“您發現了嗎?”
費奧多爾的唇角始終噙著笑意,將領口的毛邊慢慢撫整齊。
“果然從一開始就對您采取回避措施,是正確的決定。”
他未必需要徹底隱藏起自己的存在,隻需要不在太宰治麵前明確暴露出自己、讓他產生警戒心就足夠——畢竟,與小樓裏的所有人一樣,太宰治也總是會對他的彌賽亞放下戒心。
遑論他在包廂裏刻意恐嚇阪下副局長,讓對方為了顧惜自己性命而更極端的仇視起異能者這個舉動。由於彌賽亞對此無知無覺,以至於回去後也沒想到需要將這件事告訴太宰治。
如果當時太宰治知道費奧多爾有過這麽一次威脅高官的僭越行為,絕對會秉持著斬草除根的原則,把高官可能會帶來的危險性扼殺在搖籃裏。
“哈…是在擔心在我知道你的存在後,會猜到並破壞掉你的計劃?”
麵對氣場已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眼前之人,太宰治彎起那雙沒什麽笑意的鳶眸,說出口的話語依然從容不迫。
“是啊,沒錯,我費儘心思清除掉障礙,沒想到漏了你這隻狡猾的老鼠,”——他冷冰冰的微笑著,視線銳利。
“但我會破壞掉你計劃,會徹底的粉碎掉。無論你是否將費佳當做人質也同樣。”
在眾人仍舊難以回過神的目光中,冷冷盯著費奧多爾的太宰治側過身,讓開一條通往小樓外的路。
“就算來一場博弈又如何?你終究會失敗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嗯,或許您說的沒錯。”
費奧多爾彬彬有禮的欠了欠身,表示謝意。
“那就在這場[失敗]來臨前,先達成屬於我的[成功]吧。”
“…………”
望著那道身影離開大門、徹底走遠,中也才在這間寂靜的房間內出聲質問,難以理解。
“就這樣讓他離開?”
中也格外不服氣,追隨其主人心意的[重力]異能同樣自落腳處外泄,帶著怒意的裂紋在榻榻米上一寸寸向外延伸。
“憑什麽,我們是打不過他?就算費佳換不回來,也可以將人囚丨禁在這裏吧!直到想出了能夠對付的手段為止。”
“他既然在此刻選擇對我揭露身份,就做好了哪怕被囚禁、也能夠平安無事脫身的萬全準備。”
太宰治眉心蹙起,緩慢吐出口氣。
“現在還是來考慮下如何從圍堵中無傷脫身吧。”
…………
“我親愛的費奧多爾君,計劃順利執行的感覺如何?”
等在外麵接費奧多爾的,是一位指間正輕巧把玩著手杖的小醜魔術師——果戈裏。
他將那支手杖拋起在空中、接住、挽個杖花,一係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即使這棟小樓即將被槍林彈雨掃射,果戈裏的姿態依舊鬆弛而悠閒,沒有半分緊張感。
“【第七機關】的藏身處,問到了嗎?”
費奧多爾沒有回答果戈裏的問題,而是平靜詢問起另一件事。
“啊呀,當然問到了。”
果戈裏笑眯眯的,食指與拇指比出手槍的姿勢,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連更多的拷問也不需要,隻用了一點點——的痛苦,他們就哭哭啼啼的都說出來了呢。”
“用手槍?”費奧多爾瞥向他的姿勢。
“用電鋸。”果戈裏捂住嘴低聲竊笑,“隻嚇唬他們要切掉一條腿,就乾脆利落的全部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