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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原來是太宰君啊,”

高瀨大成的麵色不改,仿佛對眼前的這位黑發少年早已互相熟稔多時,從善如流的開口,“早知道是你來,我就該提醒提醒他們別和你玩牌的,哈哈。”

“哪裏,嘗試些新鮮事物總是能體會到樂趣的。”

太宰治也同樣順著他的話繼續道,“哪怕隻有一時半刻……對吧?”

在場所有人:……什麽意思,這個恐怖的家夥在講他今晚是第一次接觸到德丨州丨撲克??

這話拉仇恨到連織田作之助都忍不住側目了,悄無聲息往太宰治身邊站了點。

就眼下這仿佛聽到【我不是在針對誰,我是說在座各位都是樂色】後的微妙氣氛,即使突然從哪裏對著太宰射來一發子彈都顯得無比正常。

無論是中原中也還是織田作之助,都沒有見過今夜的太宰治。

神態淡漠而冰冷,每一句話說出的聲音並不高、吐字也是不急不緩,但沒有人能夠,或者說,敢忽視他說出口的哪怕一個字。

藉由這副對外攻擊性極高的神態,太宰治仿佛一位天然理應行走於黑暗中的mafia領導者,手腕利落而強硬,對敵人輕蔑且殘忍,不存在任何同理心。

即使腳下還踩著個特意饒過一命的敵人,中原中也依舊忍不住心裏犯嘀咕。

該不會這個繃帶混蛋在被織田作撿回來前,真的乾過mafia吧……這演得都不像假的。

雖然他在出發前特意詢問過該怎麽扮演mafia時,那家夥給出的回答是【中也本色出演就已經完美無缺了哦】。

光是回想起來他說這句話時的笑眯眯表情……

“啊啊啊啊!”被中原中也用重力壓製的敵人發出奄奄一息的慘叫,腦袋一歪,乾脆利落的昏了過去。

中原中也:“…………”

他偷偷將剛才無意識加強的重力收回來一點。

當這間賭場的負責人——高瀨大成出聲後,圍觀的人群識趣的逐漸散去。

他們已經擁有了堪稱造神的談資,在未來幾個月內都將津津樂道於此。

主管則會負責維持賭場的秩序,包括剛才打算鬨事、又被橘發少年瞬間暴力鎮壓的那位老顧客。

對於用這種方式毛遂自薦的太宰治而言,他即將被請入私密的會客室,進行更近一步的“閒聊”。

中原中也和織田作之助也被一並邀請進去——臨進門前,織田作之助的手槍還被暫時寄放在高瀨大成的部下那裏了。

中原中也則壓根沒有帶刀槍。

他的[重力]就是最恐怖的凶器,。

“老實說,【港口mafia】也算是我們的老對手了,互相打打殺殺的次數也不少。”

厚重的辦公室門被關上,高瀨大成即使心底再警惕,麵上也不可能迅速撕破臉,或者立刻下達將眼前這三個人逮起來之類的命令。

那都是拎不清輕重、也不懂分辨局勢的小嘍囉才會做的事情,除了平白給自己樹敵外沒有任何好處。

更何況【港口mafia】已經徹底倒了,就算有僥幸逃脫的兩三位組織成員,也不可能對【高瀨會】再產生什麽威脅。

至於對方說的“投靠”,高瀨大成心底除了質疑,還是相信兩三分的。

這就和老東家沒了後,剩下的雇員又重新找公司入職一樣嘛,【高瀨會】在本地的勢力數一數二,有人來投奔是很正常的事情,隻看他們願不願意收而已。

就算【港口mafia】還沒倒,雙方互相挖人或偷偷發展眼線的事情也並不罕見。

但高瀨大成並沒有再對太宰治提起“投靠”的話題,而是笑嗬嗬的從酒櫃裏取出一瓶價值不菲的威士忌,又拿來四個酒杯。

“可聰明到像你這種程度,年紀又輕的少年,很難說我會沒有任何印象。”

“啊抱歉,我還是未成年,”太宰治開口,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喝酒就免了哦。”

在敵我雙方的試探中,一旦跟著對方的話走,往往就會不知不覺落了下風,接著在心理對抗上變成弱勢地位。

就算是來打著投靠的理由來加入【高瀨會】,也決不能低聲下氣的。

太宰治緩慢眨了下眼。那雙鳶眸內蘊藏的情緒寡淡至仿若虛無,讓高瀨大成難以從中辨別出任何有效信息。

高瀨大成好像此刻才想起來他的年齡似的,恍然“噢”了聲,又看向中原中也,“這位也不喝?”

中原中也抱著手臂,懶洋洋應了聲。

“不喝這玩意。”

其實他在[羊]組織裏待著的那段時間,也不是沒和白瀨撫一郎他們一起去喝過酒,好的差的都嘗了個遍,最中意的要數紅酒。

對於高瀨大成手裏拿著的那瓶威士忌,非要請他的話,他也是不介意喝點的。

但是,怎麽說…織田作還在旁邊站著。

而織田作在葉伊赫長期的養生熏陶兼囑托盯梢下,可是對他們的飲食相關很有要求,半點不打折扣的!

就像太宰那家夥不敢當著織田作的麵吃冰淇淋,他也不敢當著織田作的麵喝酒……

就算是比織田作年齡大的普希金,他不也忍辱負重地咽了那麽久的水煮萬物;想要能吃上點有滋有味的食物,都得等葉伊赫回來後的法外開恩。

想要喝酒,隻能等到法定年齡才行。

中原中也心底很是遺憾的看著高瀨大成確認織田作也不喝後,隻給自己倒了小半杯,滿足地淺酌一口。

“但要說印象這種事,”高瀨大成繼續開口道,“我倒是感覺你更像另一位……嗯,最近流言傳得很廣啊。”

太宰治:“哦?”

“【死屋之鼠】,我想你也應當聽過了,”高瀨大成說,“前段時間,【聖天錫杖】被條子辦了個徹底,就是托那個組織的福啊。”

“我確實有所耳聞,”太宰治露出微笑,“畢竟,【港口mafia】也是因這個組織而亡呢。”

“什麽,【港口mafia】也是……這就難怪了。”

將酒杯放在茶幾上,高瀨大成擺了下手,邀請他們也入座。

“當然,據傳聞,那時帶頭挑破那位高野尊師的把戲、讓他身敗名裂的人也是個黑發少年,嗯,但跟他在一起的是兩個白色頭發的外國人。”

“橫濱是個公共租界,來多少陌生的境外勢力也不奇怪,”

太宰治的十指交叉撐在身前,露出肌膚的手腕蒼白而纖細,沒有任何繃帶的痕跡,“所謂[黑發的少年]也未必是我呢。”

高瀨大成聞言沉默了片刻。

確實如此,傳言雖然描述的並不算仔細,但也明確提到那位黑發少年的一隻眼睛被繃帶纏住,疑似受傷。

而且還有疑似高野尊師稱呼某人為[灰衣主教]的稱呼流出,但不確定具體指代誰——大家更多猜測是那位【死屋之鼠】的首領。

對於眼前這位樣貌清秀、頭腦聰慧至極的少年,他的長相明顯是本國人,那雙眼睛上也沒有傷痕。

或許,將兩者聯係起來這件事,當真隻是他的錯覺而已……但還是要繼續試探一下。

“太宰君,像你這般優秀的人才實在值得愛惜,能夠抵得過成千上萬個底層人員。”

鑒於太宰治方才在賭場的表現,高瀨大成對他很是客氣。

智商高的天才就算在裏側世界,也依舊會倍受尊敬。

“但我實在很好奇,你是怎麽逃出來的?當時去打探的兄弟回來,說即使見慣了幫派火並間血肉橫飛的場麵,也遠不及那一幕帶給他的震撼與恐懼感強烈。”

死於毫無緣由的、入魔般的內部廝殺,卻連幕後黑手是誰都全然無知,反應過來時,隻剩軍警迅速接管了現場,連同組織留下的遺產一起。

“想知道嗎?告訴你也可以。”

太宰治的鳶眸微微彎起,終於露出好似真心實意般的淺淡笑容,仿若自雪中燃起的一捧冷焰。

“我當時,被軟禁在別的地方。”

“軟禁……”高瀨大成目露驚訝。

“沒錯,軟禁。當然,那一段經歷並不算難熬,否則你也不會見到我在這裏……”

太宰治微微偏過腦袋,意有所指的輕聲開口,“隻是,聰明人被忌憚是一件正常的事,高瀨先生——就像你一樣。”

高瀨大成的眼皮一跳。

織田作的心臟也是默默一跳。

太宰明裏暗裏都在控訴他當初強硬的把人打暈帶回去,半點說話的機會都沒留給對方……咳。

隻是從如今的結果來看,他猜測……太宰…應該是喜歡留下來的吧?

“這也是我選擇高瀨先生的緣故,”

太宰治此刻無法回答織田作沒有說出口的猜測,但他在行動的表露上始終十分明顯。

亦如此刻,三言兩語就挑起高瀨大成心理陰影的太宰治向他攤開一隻手,聲音也壓低下去,透出難以抗拒的勸誘,就像捏破的紅果濺出汁液。

他所做的這一切既是幫助葉伊赫,也是為了釋懷內心——假使能做到的話。

如果從“死”中尋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那麽,若是換成從“生”中呢?

至少,他現在依舊願意繼續尋找,直到厭倦那一日來臨為止。

“我相信您是位聰明人,一直都是。”

在高瀨大成的腦海中,從對麵傳來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扭曲,幾乎要被回響在記憶深處的話語徹底取代。

[身為次子,你表現得太危險了。]

[誰會相信他沒有野心?]

[他對父親的安排肯定不滿意……]

“就讓我來祝您一臂之力吧?”

在恍惚回神之間,高瀨大成愣愣望著伸至眼前的手掌,過了片刻,才抬眼望向太宰治。

就算他再如何讓自己顯得安分也沒有用,永遠有人想要除掉他,就像拔掉紮在指尖的一根刺。

高瀨大成再度被對方的經歷提醒了——不能也讓自己落到那一步田地。

他終於伸出手,握住了對方的。

“歡迎加入【高瀨會】。”

在太宰治好似泛出愉悅笑意的注視裏,高瀨大成說道。

…………

“太宰先生打來電話,說順利達成預訂目標。”

伊萬放下電話,向葉伊赫報喜。

正在看《希臘語常用詞彙及語法入門》的葉伊赫抬起頭來,簡短有力的給予了這個結果最高讚賞。

“不愧是太宰!”

說加入新組織就加入新組織,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

甚至還是瞄準對方核心高層下的手,在謀略方麵的實力毋庸置疑。

費奧多爾應該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隻是他完全不放心托付給對方。

現在能放心交到費奧多爾手裏的,隻有他做好的飯。

給他全部吃光,一點也不許剩。

費奧多爾確實也從來沒有抗議、抱怨,或者用勺子扒拉食物表示抗議過。他永遠都帶著相當克製的禮儀,慢慢吃完那些或許他以前從未品嘗過的食物。

在乖巧聽話這方麵,三個太宰捆一起也比不上費奧多爾就是了……

[第三行第五個單詞的拚寫少了μ,應當是συμφων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