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等,就叫他等著好了。”
她倒要看看,他能無恥,無聊到什麼程度。
南孟起身朝裡間內室去,“我累了,且要睡下。再有什麼事,去前院找大哥解決。”
“……是。”
沈暮耐心等在桂花樹下,夏日夜風瀟瀟,一點點吹散心頭燥熱。
後知後覺,他才想起自己如今渾身酒氣,或許還有脂粉香……她鼻子最靈了,定然不喜這樣的氣味。
心頭忽然變得忐忑。
一時想要自暴自棄,反正如今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喝酒。
一時又忍不住胡思,他是來求好的,不是惹她生氣。
方才威脅她來見他,想必南孟已經氣過一場,等會兒見到她,他再不能像之前那般強勢。
南孟如今喜歡的,是顧辭那般沒有骨氣,隻會舔著臉討好的男子。
沈暮忍著滿心酸澀委屈想,隻要她肯回頭,他當然能比顧辭做得更好!
其實等見了她,要做什麼?說什麼?沈暮自己也不知道。
他憑著一腔孤勇過來,就是想見一見,聽一聽她的聲音。哪怕是被她罵一頓,或者再捉著手咬一口也好。
總好過如今這樣——
陌生得叫人心慌。
月亮門洞處有人影晃動,沈暮精神一振,站直了身體。
可王婆子身後,並沒有那抹窈窕熟悉的身影。
她不肯見他。
“小姐已經睡下。她說您要等,隻管等在此處,”
王婆子說完,見沈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沒了先前的惱怒,泛濫的同情心又開始止不住,“您早回吧,小姐不會見您。”
幾天前,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沈暮頂著一頭一臉的傷來尋大小姐,駭人得很,王婆子謹遵南孟吩咐,將人打發走了。
後來聽當值的小女兒說,顧郎君這幾日也少來,她心裡便影影綽綽猜出什麼。原想著沈郎君都被正主打了,也該歇了那份不該有的心思,再沒想到,這才幾日功夫,竟又找上門來!
對了,顧郎君今日才來尋大小姐,他便來了。
孽緣啊孽緣。
沈暮沉靜冷淡,年歲雖不大,身上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
王婆子原先還有些怕他,可見他被拒絕的次數多了,哪怕此刻神情森冷,如今也不大怕了。
不但不怕,還能勸慰他,“其實大小姐不肯見您,還好些。”
沈暮一雙黑漆的眸子逼視,王婆子立時雙腿有些發軟。
強撐道,“您才從花街柳巷過來吧?一身的酒氣脂粉香。大小姐若見您這樣,隻怕更不待見。”
沈暮略斂了氣勢,沒有說話。
王婆子鬆口氣,繼續道,“顧郎君來見小姐,哪回不是打扮的俊朗出塵?女兒家又有哪個不愛俏的?”
“您倒好,不說這回,上一回,一大清早頂著滿臉的傷,老婆子我見了都害怕,更何況大小姐!”
“您啊,真要學學顧郎君。他好歹還知道遮掩兩日,等到傷好些了才來。為著不叫我們小姐擔心也好,美觀也罷,總歸是收斂的。哪像您,回回明火執仗,逼著大小姐來見您。”
沈暮心下一動,嘴上卻不屑一顧,嗤笑出聲,“我學他?”
“可不是要學!”
王婆子一拍大腿,“聽我閨女說,顧郎君大事小情總要問過小姐的意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把我們大小姐寶貝的什麼似的!”
沈暮嘴唇翕動,心說他也想對南孟好,可南孟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您可是半點沒有表現出來!回回來都凶巴巴的,鐵青著臉,像是興師問罪。”
王婆子說得興起,“男人們愛紅袖添香,女子若有的選,自然是要溫柔體貼,俊朗風流。顧郎君樣樣都符合。”
“您啊,且要學著對姑娘好呢。”
沈暮怔愣愣呆了半晌,夜風吹在身上,竟激出一身寒意。
難怪最初他與南孟還能認真說上幾句話。最近這幾次,她簡直將不耐煩寫在臉上,見都不肯見他一麵。
沈暮低頭看著自己滿身狼狽,短促的笑了一聲。
恍然驚覺這段時間,自己竟全然給顧辭當了墊腳石,把他襯的愈發好了。
沈暮從懷裡取出一錠金,王婆子嚇得連連縮手,不敢收。
“不是收買,今後你該怎樣還怎樣。”沈暮溫和了聲調,“多謝你今日這番話。”
<script>var isvip=1;</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