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孟很難說服自己,去毫無芥蒂地與這些郎君相處。
然而她不行,有人卻能輕易幫她辦到。
所謂曲水遊春,與平日裡的宴席也沒什麼兩樣,吟詩作畫,撲蝶賞花,或是放飛紙鳶,遊船賞景……差彆不過是這一日,長輩們會相對寬和,對郎君小姐們少一些男女大防的限製。
南孟在慕表姐的介紹下,結識了一眾小姐。
這裡麵的大部分人,將來都嫁得名門。南孟前世同她們打過不少交道,連帶著各人的習性喜惡都知之甚清,交談時更駕輕就熟。
叫在場的貴女感到既親切又好奇。
眾人先前還覺得南孟家世低微,後麵便隻覺得她可親可愛。
“她外祖可是隴西李氏,真正的高門望族。這樣的人家,女兒怎生會差?”
“那一管吳儂軟語,原先隻當是個嬌滴滴的性子,誰知卻是難得大氣,再沒有一點矯揉造作。”
這時有人酸溜溜道:“方才她一來,有不少郎君偷偷看她。”
此言一出,眾女默然。
隻因南孟實在生得出色。
眉若遠山黛,眼如秋波橫,皮膚細膩如玉,明眸顧盼生輝,流轉間便帶出一段清豔絕塵。
偏生眉宇間還藏著一縷似有還無的愁。
誘人遐思,惹人憐愛。
方才她一來,整個曲水都有片刻的安靜。
隻怪女媧娘娘捏人時偏私,將天地精華獨獨給了南孟一個。
此時又有人打趣,“我原先隻當滿京城裡隻許姐姐生得絕色,如今孟家小姐一來,倒是難分伯仲了。”
許宛歆正在煮茶,聞言笑容一滯。不過很快遮掩過去,手下動作不停,聲音輕柔,“我資質粗陋,自是比不上孟家妹妹。”
這些話南孟全然不知。
方才與眾女閒話,即便那些人日後都是優雅端莊的貴婦人,可此時此刻,尚且稚嫩青蔥。便是彼此間言語爭鋒,也都是小女兒的嬌俏與天真。
如同帶著花露的玫瑰,有著蓬勃的嫵媚。
南孟莫名其妙的被感染,迅速地融入其中,變成真正的十五歲姑娘。
春光明媚,年華正好。
她忽然來了興致,拉著慕表姐與她一起放紙鳶。
可紙鳶太大,便是加上杏月和春桃兩個丫鬟,四個人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將風箏放起來。
南孟倒不覺沮喪,明豔的臉龐一片輕鬆肆意。她取帕子擦汗,舉目時正巧與一雙深邃鳳眸撞上。
是先前那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郎君,顧辭。
南孟不閃不避,輕柔一笑。
青年怔愣一下,片刻後抬步過來。
“需要幫忙嗎?”
那聲音清朗,逆著光,春日暖陽柔柔攏在他周身,笑起來格外燦爛耀眼。
南孟心頭莫名浮上一句——
瀟灑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