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江畔。
王慕宜牽著南孟,一徑說著話。
“前些日子到府上瞧你,總見你病懨懨的沒精神。我娘怕我擾了你養病,今日總算是大好了。”
南孟輕笑,“多謝姨母,表姐惦念。”
南孟口中的姨母便是廣平侯夫人。姨母與她阿娘皆出自隴西李氏。當年姨母嫁給了門當戶對的廣平侯世子,她阿娘卻一眼相中了姿容俊雅的新科探花孟遠橋。
外祖父李公賞識父親才情,儘管孟氏家薄,依舊將阿娘嫁了去。
這些年父親一直外任,直到最近,才好不容易調回京城,在國子監任從四品的閒職。
“親姊妹間,再彆說這些外道的話。”
王慕宜是個擎天架海的性子,一身緋色穿花雲錦,發髻高束,頗有些女中豪傑的意味,說的卻儘是些小兒女的話:
“今日來的這些郎君,我儘打聽過了,家世門第都不差。你若瞧著哪個稱意,隻彆一味害臊。”
她已許了人家,正是門當戶對的平陽侯府世子。今日曲水出遊,便是為表妹的終身。
孟姨夫很有些文人的酸性,王慕宜瞧著表妹玉淨花明,楚楚動人,隻怕她也同姨夫一般清高古板,那可就辜負了她娘的一番苦心。
誰知南孟卻問,“女子若是太主動,會不會叫人瞧不起?”
王慕宜心中一喜,急忙道,“哪裡會!你瞧見前麵那棵柳樹下的女子沒?
她是兵部尚書之女,名喚許宛歆。從前跟沈家大郎訂過親,後來親事雖退了,可她卻對沈暮一片癡心,滿京皆知。咱們都覺得她特彆勇敢。”
南孟還是頭一次從旁觀者的角度聽沈暮與許表妹的故事。
前世她去了崇明樓,通過哥哥認識了沈暮,自以為兩情相悅,滿心歡喜。
從來沒有人在她麵前說起過許宛歆。
原來前世變著花樣罵許宛歆的慕表姐,在最開始,是用這樣欣賞、讚許的目光看她。
“不過許宛歆眼光不行。”
王慕宜邊說邊搖頭,“沈暮除了那張臉,性格實在太差。對著一眾小姐從沒什麼好臉色,活像人人都覬覦他美色似的。也不知道大家都看上他什麼?”
南孟一哂,還有些說不清的彆扭尷尬。
同時又有些好奇,這一世沒有她,沈暮與許表妹能不能終成眷屬?
不過她很快調整好心態,她不該對沈暮的事好奇。
這個人已經與她無關。
揚了揚下巴,對著不遠處官道上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子,問道,“那位郎君是誰?”
怎生從未見過?
王慕宜順著南孟的目光看去,隨即笑開,“你說顧辭?鎮國公府上的小將軍,父兄皆在邊關鎮守,唯獨他留在京裡讀書。”
“京中的小姐們,醒著夢著惦記他的人可不少。”
顧辭一身勁裝,腰上佩一柄寶劍。皮革腰帶襯著勁瘦腰肢,修長雙腿夾著馬腹,眼尾微微上挑,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被一群人簇在中心談笑。
銀鞍白馬,意氣風發。
當真出色。
瞧見對麵的男子回看過來,南孟收回視線,淡淡道,“是嗎?”
雖然她很想要找一個男人談談感情,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十五歲。
作為一個二十八歲的中年貴婦,若是生育得早,她的孩兒大約也在這群人裡麵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