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慧欣被陸夜亭這話問得微微一怔,然後就道:“如果對方是宵小之輩,殺了就是。若是對方為我討厭之人,我也可以自行了斷。”
可唯獨沒有提起來,為什麽偏偏對陸夜亭就是不一樣。
陸夜亭聽出了其中的微妙之處來,想了一想就輕笑了一聲:“這麽說來,你倒也不是真討厭我。也沒覺得我是宵小之輩。”
至少在葉慧欣眼裏,他是個可以托付終生之人,這樣的評價,也不算是低了。縱然今日死在這裏,有了這麽高一個評價,倒也算是十分不錯了。他該心滿意足的。
不知怎麽的,明明沒有吃糖,他卻是驀然的覺出了一絲的甜來。
葉慧欣顯然也是沒什麽力氣的,故而就又訓了陸夜亭一句:“閉嘴,別說話了。”
再問下去,她著實也是抬不起頭來了。
陸夜亭其實也是強弩之末,此時“嘿嘿”笑了兩聲,也是再沒什麽力氣了。索性也就閉目養神,想著能多撐一刻是一刻。
之前他是真放棄了希望,坦然麵對死亡了。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忽然他又不想死了。
衛澤找到二人的時候,陸夜亭二人都是已經快要到了極限了。
尤其是葉慧欣的胳膊,根本就是已經不能看了。
葉慧欣聞聲睜眼隻看了衛澤一眼,就出聲道:“先給他灌點糖水。沒有糖,灌點水也行,別急著給他吃東西。”
衛澤“嗯”一聲,親自去將陸夜亭撈了上來,然後就見葉慧欣自己已經將自己處置妥當。一聲不吭的站在了自己旁邊——那樣子太過平靜,竟然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
衛澤忍不住多看了葉慧欣一眼,心道:若她不是陸夜亭的未婚妻,招進錦衣衛來,倒是個得力之人。
衛澤多看了一眼,陸夜亭倒是看見了——雖說這會子身子已是撐不住了,可是他就是不想昏睡過去。總也忍不住的要去看葉慧欣。、
衛澤這麽一看葉慧欣,他倒是有些不大樂意。輕哼一聲,道:“欣欣,我要喝水。”
這麽一句“欣欣”,叫得葉慧欣登時就是紅了臉頰來。
也叫得旁人忍不住的看陸夜亭,隻覺得陸夜亭倒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
陸夜亭這樣,衛澤倒是心知肚明他這分明是占有欲作祟。當下了然一笑,也不多說話,隻心想,看來這下謝青梓以後倒是不必再過多的操心陸夜亭了。陸夜亭以後,有人照顧了。
葉慧欣雖然紅著臉,可是卻沒有拒絕陸夜亭半點。雖說一隻手不方便,卻還是舉著杯子給陸夜亭喂水。
這溫順乖巧的樣子,倒是和之前那般判若兩人。不少人都是看呆了去,更是不由自主的羨慕陸夜亭。
陸夜亭喝了一杯水,也知道不能再喝下去,見葉慧欣沒有再給的意思,也就沒再要,反而是理所當然的伸出手去,輕輕拉住了葉慧欣的手。且拉的是之前葉慧欣傷了的那隻手。
“我來看看。”陸夜亭說了這麽一句話,端的是不容反駁。
葉慧欣紅著臉縮了縮,訥訥說了一句:“沒事兒的。”
這還是陸夜亭第一次看見葉慧欣這樣羞澀的樣子,這樣的葉慧欣,少了幾分英氣,卻是多了幾分少女的嬌羞,就像是開在枝頭的花朵兒,含苞欲放,嬌羞又美得叫人止不住一直想看。
陸夜亭幾乎就看得癡了。
不過很快他還是沉聲道:“我看看。”
葉慧欣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選擇了順從,不再縮著手,反倒是任由陸夜亭拉了過去。
陸夜亭隻看一眼,就已是心疼得厲害。
葉慧欣雖說常年習武,手比不得世家小姐那樣細膩柔軟又纖細,可是也不像是男人的手那樣粗糙不好看。且她皮膚白皙,看著也是賞心悅目的。
那樣看著賞心悅目的一雙手,此時卻是紅腫紫脹,看著甚至有那麽一點可怕。
陸夜亭不由得輕嘆一聲。
他一嘆,葉慧欣就往後一縮,訥訥道:“沒事兒的,幾天就好了。也不會留疤的。”
“我心疼。”陸夜亭多少覺察出了葉慧欣語氣裏的那點兒掩飾,心知肚明隻怕她是覺得自己嫌棄她手不好看了,故而當下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思,直接就將話說明白了:“我心疼得很。若是能換,我倒是寧可這傷痛在我手上。”
“雖不能立刻好了,不過我握著,萬一也能讓你好受點呢?”陸夜亭接著又補上這麽一句。
這話太過肉麻,直接就讓在旁邊聽著的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接著又忍不住的搓了搓手臂。
陸夜亭自己倒是渾然不知。
而葉慧欣則是臉上徹底染上了一層胭脂,怎麽也消退不下去。不過,她還是乖乖巧巧的任由陸夜亭握著了。
而陸夜亭倒是又更喜歡葉慧欣幾分了。英氣勃勃的葉慧欣叫人喜歡,這樣乖乖巧巧的葉慧欣更加叫人喜歡。
陸夜亭閉目養神,感受著葉慧欣的氣息在他身邊一直呆著,倒是覺得心中十分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