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等候片刻,見無一人開口,便是幽幽嘆了一口氣:“朕給你們機會,你們不說。偏要在那背後嚼舌頭。這叫朕該如何是好——”
陸夜亭一本正經的接了話過去:“不如就拔了舌頭示眾吧。”
陸夜亭這話說得太過輕描淡寫,登時就叫人莫名覺得舌根一疼:作為錦衣衛的大頭目,陸夜亭這話誰也是不敢當成是玩笑的。
那幾個找過李潤的大臣,更是臉色都是變了。
當即也有人唯恐沉星真要那般的,當即就驚怒開口:“難道聖上堵住我等之口,就能將天底下悠悠眾人的口都堵住不成?”
沉星便是沉思起來。
陸夜亭怪笑一聲:“堵不住天下人之口?將你們舌頭拔下來掛在那兒示眾,你們試試,看看到底能不能將天下之人的悠悠眾口堵住。我看誰這麽膽子大,竟是連自己的舌頭都是不要。”
沉星便是擊掌而笑:“正是正是,陸卿這話卻是十分有道理。”
“聖上!”眾人皆驚,幾乎是用大驚失色來形容也不為過。都是唯恐沉星將陸夜亭這話聽進去了,而後果真這般行事。
“聖上三思,聖上乃是一代明君,仁厚寬容,如何能行那暴虐之事?”也有老臣出聲勸誡,那樣子倒是也是義正言辭。
沉星不言。
陸夜亭就又接話:“聖上寬容仁厚不假,可總也不能這樣縱容了這些人不是?那不是在等於告訴他們,聖上就是個好欺負的麽?”
陸夜亭這話太直白,於是又讓底下沉默了一瞬。
最後,陸夜亭嘆了一口氣,又接著說下去:“你們也就是瞧著聖上不過是個小孩子,故而才敢如此的欺負他罷了。”
陸夜亭這樣一說,沉星也是越發的似笑非笑了。
於是氣氛也就更加的詭秘起來。
而後,陸夜亭嘆了一口氣,又看沉星一眼:“再說了,拔舌頭的事兒,如何能讓聖上動手,自是臣來。”
陸夜亭這樣說,就等於是在直接的請命了。
隻要沉星一句話,將這個事兒交給了陸夜亭去辦,那麽肯定拔舌頭的事兒就這麽鐵板上釘釘子了——所有人都沒懷疑陸夜亭那話是假的。
不過沉星也不打算這樣的。
嘆了一口氣,沉星緩緩開口:“雖不至於拔舌那般。但是卻也不能輕饒了。就各自降官一級。禁足半個月,也禁言半個月。”
這個倒是也不算太厲害的懲罰,不過……事實上最後一條卻是讓人簡直也是難堪到了極點。
這樣的事情……換成是個小丫頭小宮人的也就罷了。可是站在這裏的,都是大臣。都是一個個體麵尊貴的大臣,這樣強製禁言半個月不許說話……
這樣的懲罰,簡直也是跟小孩子鬨脾氣一般。
陸夜亭忍不住的笑了一笑——這也著實是憋不住了。他現在倒是覺得自己的主意的確是沒沉星的好——這兵不刃血的,反而是比殺了這一群沒事兒惹事的人更痛快,也更叫他們難受。
你們不是愛說嗎?這樣一來,看你們還怎麽說?
“朕之血脈,乃先皇滴血認親過的,結果如何,自是不需要朕贅言。爾等聽信讒言,蠱惑鄂王,是為了撥亂反正,還是為了別的什麽,別以為我竟是半點不知道。念在你們這麽多年來辛苦輔佐朝政,朕也是就不重罰了。隻盼著諸位頭腦冷靜些,別再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兒來。”
說完這話,沉星也就直接起身叫散了朝。隻是一轉頭又將陸夜亭叫了去。
陸夜亭對於沉星叫他過去的事兒,倒也是多少有些心知肚明。不過進去見沉星的時候,卻也是隻當自己並不知曉,笑著問了一句:“也不知道聖上叫臣過來,是有什麽吩咐。”
陸夜亭如此畢恭畢敬的,沉星倒也是滿意。隻是沉默了一下之後,卻是聲音頗有些沉悶:“今日之事,你怎麽看?”
“不過是試探聖上態度罷了。”陸夜亭實話實說,“或是被人蠱惑,或是被人收買——總之,一個個都是仗著聖上您年紀小罷了。”
一個個的,才如此有恃無恐的要將這樣的事兒鬨起來,攪混了水,想從中得了好處去。
“若是換成攝政王,你覺得他會如何做?”沉星忽然又問了這麽一句。
沉星的神色上,是看不出半點異樣。
陸夜亭心裏頭琢磨了一番,揣測了一下沉星的心思,這才慢慢的道:“若是攝政王,必定是不會這樣寬容的就放過了他們的。”
沉星頷首:“朕也是這樣想的。”
陸夜亭沒接話,等著沉星的下一句吩咐。沉星將他叫來,自然也不是為了說這些的。而如今,廢話都說完了,自然也是該說到了正題了。
果不其然,沉星沉默了一陣子之後,便是緩緩吩咐一句:“牽頭的人,忽然得了疾病暴斃去了。朕念在他到底也有苦勞,故而也賞賜一份奠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