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死死扣著,手上的血色都褪儘了,連青筋都是畢露。
隻是他自己卻是不覺得疼,反而隻緊張的看著懷裏的謝青梓和一雙兒女。
不隻是他,謝青梓也在竭力的護著孩子:每一次碰撞,她都儘力讓孩子不受半點波及。
即便是撞得頭昏腦漲,她也沒忘記這一點。這幾乎已是成了她的本能了。
馬車還在繼續顛簸,顯然速度也是並沒有降下來。
衛澤沉聲喝道:“車夫!”
馬被鞭炮聲驚了,如此狂奔起來也不算是什麽太奇怪的事兒。最叫他不安的,還是沒有車夫吆喝馬兒的聲音。
這個時候,不管是大聲嗬斥,還是使勁兒拉住韁繩,都是該有動靜。
可是外頭……卻是除了馬車跑動引起的尖叫聲和慌亂閃避聲,卻是再無其他聲音。
衛澤心裏忽的就是一沉。
馬兒受驚的情況下,若是車夫不阻攔,也不知什麽時候馬兒才會平靜下來。不過聽著外頭那些騷亂之聲,他卻是隻覺得……大概恐怕是不可能自己停下來了。
衛澤心中各種念頭流轉,卻是始終也沒聽見車夫回應自己。
於是外頭情況幾可確定下來。
衛澤低頭看了一眼謝青梓,沉聲道:“車夫可能出事兒了。青梓你靠在角落裏,護著孩子。我得出去。”
謝青梓懵裏懵懂的點了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衛澤的意思。也顧不得害怕或是多想,忙自己緊緊的靠去了角落裏。死死的擠進去。如此顛簸之下,她隻能來回在馬車壁上撞,是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在承受撞擊,兩個孩子倒是被護得好好的。
不過這樣的情況下,錦娘和瑀哥兒都是有些受驚了。
小孩子隻知不舒服就要哭鬨,故而一下子都是扯著嗓子得哭了起來。一時之間兩個孩子此起彼伏的哭鬨著,讓人聽著隻覺得心都是揪起了。
謝青梓摟著兩個孩子,心裏卻是止不住的想一個問題:到底是誰,竟是想要他們的命麽?這應該是想要他們的命了。
不管是突如其來的鞭炮聲,還是突然驚了馬,又或是沒有反應的車夫,都是閒的那樣的蹊蹺……
蹊蹺之下,隻讓人覺得更加疑竇重重。
謝青梓咬緊了唇瓣。
而衛澤出了車廂,就登時明白了為什麽車夫竟是絲毫沒有反應了:人都是死了,如何還會有反應?
踢開車夫,衛澤穩住身子在車上重重一踏,而後身子一往前一撲,精準無比的抓住了韁繩——這也得益於縱是這麽幾年過去他隻每日在宮中處理朝政,卻始終也沒放棄了練武。
不然的話,還真不一定能不能如此精準敏捷。
抓住了韁繩之後,衛澤飛快的將韁繩在自己手掌上饒了兩圈——這是怕馬兒用力太大,以至於竟是拉脫了。
待到穩妥之後,衛澤用力的將那韁繩往後拉,沉聲喝道:“還不給我停下!”
衛澤一聲爆喝。加上幾是用了全身力氣的一拽,登時就讓那馬吃疼得幾乎人立而起。
隻是饒是如此,馬車一時半會兒也是剎車不住,又朝前跑了一陣子,這才又停下來了。馬車一停下,衛澤就四下裏冷冷的先看了一圈兒。然後揚聲打了個呼哨。
最後,衛澤從車夫身上將他的佩刀抽了出來——既是攝政王,出行自然是有侍衛的。這樣鬨一出,無非就是要讓他和侍衛脫離開來。
至於為何要脫離開來……顯然就是為了方便拿下他,或者殺了他了。
衛澤怕謝青梓出來反而也成了目標,便是又低聲囑咐:“青梓別出來。”
謝青梓本是感覺到了馬車停下來,正要出去,就聽見了衛澤這樣的吩咐。於是,她又重新坐回去了。
衛澤語氣聽不出什麽來,可是她卻是無端端從其中聽到了一絲絲的緊繃。
就像是心靈感應一般,然後她也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幾分惴惴不安來。
像是心口揣著一個沉甸甸的石頭,隻讓她整個人都是隻覺得惴惴。
來者不善,這個道理謝青梓自是十分明白的。
今日到底會如何,她還真是猜不出來。這一個局,顯然是精心策劃的。是專門針對衛澤來的。
謝青梓抱緊了懷裏的錦娘和瑀哥兒。
如若衛澤又什麽事兒,她們母子同樣是好不到哪裏去。如今他們一家人,竟是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一般。
不過,她對衛澤的本事卻也是相信的。
衛澤……不會那樣輕易的就被製住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拖衛澤的後腿。
故而,衛澤讓她如何,她就如何。她不願衛澤反要凝神對付外人的時候,還要擔心她。
而衛澤這頭立在馬車上,抽刀砍斷了馬兒的韁繩,將馬兒放開來,拍了拍馬臀:“去吧。”這個時候,就不用留心著馬了。不然打起來馬再受驚了,那就是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