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太子到了這一步還不會有什麽動靜,衛澤是不信的。所以自然是要提前防範。畢竟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這兩道聖旨。
聖上此時忽又想起一件事情來,滿口苦澀道:“再下一道詔書。”
衛澤看住聖上。
聖上輕聲緩緩言道:“朕之二子李涇,聰慧英勇,封為金陵王,蘇浙金陵,皆為其封地。盼之剿滅倭寇,抵禦外侵略。”
這樣一道詔書一出,那麽李涇這個“金陵王”的稱號,就再無人有異議了。屆時不管李涇仍是自稱臣子,或是乾脆做了王上,那都是好說。而且不僅是讓李涇過了明路,更是讓李涇一下子又多了好些封地。
不過,後麵那兩句也有意思:剿滅倭寇,抵禦外侵的事兒就是李涇自己的事兒了,朝廷是不管的。反正那地方全是你的封底,你自己且看著折騰就是。
聖上這樣,倒也是不算虧。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也能明白聖上這般是所為何事:這是給李涇一些好處,讓李涇隻作壁上觀,卻是別再參與進來了。
這樣的法子乍然一看頗有些心痛,可是實則上倒也是個好法子。
畢竟沉星這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兒。一則畢竟根基太淺,二則卻是年歲太小,這兩樣加起來,若是李涇和李淳勾連,那沉星如何鬥得過?
謝青梓能明白的事兒,其他人自然也都是能想明白的。
隻是……到底是心頭憋悶,隻覺得慪氣罷了。
就是聖上自己大約也是覺得慪氣的。故而當即想了一想又道:“這道聖旨,留著李涇有所行動的時候再頒發出去。”
若是李涇不和李淳勾連,那自然也不必再讓李涇占便宜。
而此時,謝青梓多少也忽然明白了李涇為何會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在這個時候回來的緣故了。
李涇的情報,隻怕也是不少。
不敢,如何能掐得這樣的準?不多不少,剛好趕在了這個節骨眼上。
霍鐵衣得了三分旨意,此時心情也是頗為沉重。隻跪下行禮:“聖上放心,這聖旨我就是拚了性命不要,也必定送出去。”
此時此刻,聽著這話,無端端的謝青梓就隻覺得心頭猛然一跳,卻像是跳空了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霍鐵衣此時已是起身往外走去。
謝青梓猛然追出去,到了門邊才堪堪抓住霍鐵衣的袖子。
霍鐵衣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謝青梓:“怎麽了?”
謝青梓艱難的咽下滿心擔憂和不安,隻輕聲道:“哥哥千萬小心。聖旨重要,你也同樣重要。”
聖旨沒了聖上還能再寫出來,可是若是霍鐵衣有個什麽……
這個念頭剛一從她腦子李冒出來,她登時就是覺得不妥,隻覺得自己竟是像在詛咒霍鐵衣一般,當即就忙又“呸”了一聲,自己斥自己了一句:“胡思亂想什麽,哥哥洪福齊天,必定不會有任何的事兒。”
目送霍鐵衣走遠了,謝青梓這才又回了屋內。
衛皇後仙逝,宮中自是要鳴喪鐘的。
衛澤請示了聖上之後,就著人去了。而後又叫人布置靈堂等。
衛澤悄悄的將謝青梓叫到了一邊,輕聲道:“青梓你在此處守著,盯著他們布置靈堂,管著這些宮人。我去一趟太子宮。”
“你去太子宮做什麽?太子那頭現在必定是有防範,你別衝動行事——”謝青梓隻恐怕衛澤衝動了,當下忙不疊的就如此勸說道。
謝青梓這話難掩焦灼,衛澤不由得一笑:“無妨,我不是去找太子算賬的。我隻是去看看,我設的套子到底套到了兔子沒有。”
謝青梓聽了這話才鬆了一口氣,心下雖仍是擔心,不過到底放心許多,隻伸手替衛澤整理了一下衣裳,又輕聲勸了一句:“多想想我和沉星。我們都需要你。”
所以,衛澤是絕不能有事兒的。
衛澤心知肚明謝青梓是什麽意思,當即點點頭,隻說了兩個字,卻是比什麽話都更讓人心安:“放心。”
謝青梓這才放手讓衛澤去了。
進了屋子,看著聖上仍是摟著衛皇後不肯鬆手的樣子,謝青梓鼻子尖兒又忍不住有些發酸,本想勸說聖上鬆開,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既是棺槨還沒送來,衛皇後還尚不能入殮,就讓聖上多與衛皇後相處片刻,那也算是沒辜負了衛皇後和聖上這麽多年的情分。
而此時,謝青櫻卻是忽然神色微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謝青梓的跟前,伸手抓住了謝青梓的袖子,連聲音都是有些變了:“阿姐,今日是什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