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還是沒吃完一個月餅,衛皇後便是已經撐不住了。
衛皇後笑笑,勉強說出一句話來:“臣妾先行一步,也得以好好的歇一歇。”
饒是聖上再怎麽心硬如鐵,此時聽見這話也是登時就眼淚止不住往下落。聖上伸手攬了衛皇後入懷,語氣難掩哽咽:“好,你先去等著朕,朕隨後就來。”
聖上作為一國之君,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著實是讓人止不住的動容。
謝青梓幾乎不忍再多看一眼,止不住的就將頭轉開了去。
衛澤也是不忍多看,想別開頭去,可又舍不得連衛皇後最後的一麵都不看,最終隻能這麽硬生生的忍著,而後看著衛皇後一點點的連呼吸都是微弱下去。
霍鐵衣也是如此。昂揚六尺男兒,馳騁沙場見過死生無數,可是這會子還是淚眼婆娑怎麽也止不住傷心和難過。
沉星反而是不哭了,隻是上前去,握住衛皇後的手:“母後放心。”
衛皇後勉力一笑,張了張口,卻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最後,連眼底那一點靈慧之光也是黯淡了下去。
再看過去,就發現衛皇後連呼吸都是停頓了。
衛皇後就這麽去了。
一國之後,就這麽靜悄悄的死在了聖上懷中,帶著眷戀的去了。
謝青梓第一個慟哭失聲,捂著嘴隻覺得心都是被狠狠的紮了一刀子。
衛皇後最後目光是落在沉星身上的,顯然至死也是對沉星放心不下的。
衛澤跪伏下去,隻恭送衛皇後。他就這麽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也沒動彈一下,更遑論抬頭。而他肩膀則是一直微微顫著。
霍鐵衣也是如出一轍的姿勢。
兩個算是朝中最年輕卻最位高權重的人,因了衛皇後的離去,就這麽一同的在此處傷心難以到落淚。
如此,可想而知他們心頭又是怎麽樣一個感受。
謝青梓再回想衛皇後就這麽去了的事兒,從她認識衛皇後到現在,一切的一切,竟是都讓人有一種恍然如夢之感。
仿佛昨日衛皇後還在對她諄諄教導,今日衛皇後就這麽的去了。
她油然而然的生出一股荒誕來。
衛皇後怎麽就能……去了呢?
良久,聖上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已是通紅:“去,叫人來擬旨。”
眾人都是以為這是要寫衛皇後仙逝的祭文和告文,可沒想到,聖上一開口卻是道:“太子李淳,不孝不悌,不忠不敬,上愧對天地,下愧對黎明,生性陰狠狡詐,朕甚失望,故而廢除李淳太子之位,以北地苦寒之地為封地,令其三日之內出京赴任。不可多留。”
竟是廢除太子的詔書。
而後,聖上又沉聲道:“再下一道詔書。朕有嫡子李沉,孝悌有加,聰慧靈敏,雖年幼,卻實乃君王之才,故如今上告天,下表弟,告知黎明百姓,冊封李沉為太子,為一國之儲君。”
竟是直接又新立太子。
這速度快得有些叫人咋舌。
謝青梓聽得幾乎是有些忍不住的驚嘆。卻也隻覺得是大快人心:如何能不大快人心?若換成是她,她是想手刃了太子的。
如今雖沒能立刻要了太子的性命。可能將太子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的太子之位剝下來,太子必是痛苦,故而,同樣也是叫人稍微覺得有那麽一些痛快的。
謝青梓看了一眼沉星,心道:沉星必然會是個好太子。因為有衛澤的輔佐!
而聖上這般,分明也是大有今日就將此事兒定下來的意思。雖說是急促了一些,隻恐怕生出許多風險來。可是……卻是叫人覺得舒坦。
衛澤此時似也是緩過勁兒來,麵上也看不出什麽異樣之色,站起身來後就道:“先將姑姑入殮罷。另外也通知各處,該過來跪靈。不能叫姑姑走得冷清。”
衛澤這話十分在理,聖上點點頭,幾乎是強忍著悲慟點點頭:“嗯,你來安排。朕此時……隻想好好的陪陪皇後。”
聖上對衛皇後的感情,此時足以可見到底有多深了。
衛澤應一聲,拉了霍鐵衣起來,沉聲吩咐:“鐵衣,你送這兩道詔書去錦衣衛所。”一送進了錦衣衛所,那麽這兩道旨意也就會通過各種的手段送至全國各地,到時候自然也就不怕人再送什麽手腳。
原本這樣的旨意是該再通過中書省的,可是現在……衛澤覺得還是自己的人最靠得住。
至於為什麽叫霍鐵衣親自跑一趟,那麽自然是因為霍鐵衣最能護得住這兩道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