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皇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不過謝青梓卻已經覺得自己猜透了一些什麽。
臨出宮的時候,謝青梓隻覺得自己腳底下都有些發飄。
衛澤又過了兩日才回來的。滿身的風塵,一臉的疲憊。一看就知隻怕路上遭罪不少——最關鍵是,他還受了傷。
衛澤受的傷都是輕傷,但卻也都是凶險:刀劍之下,若是再深一些,那就不一樣了。那些位置,哪一個不是要命的位置?
衛澤心知肚明謝青梓必是會擔心,可也顧不上那麽許多,隻讓謝青梓幫著自己梳頭收拾。他是要儘快進宮的。
看著衛澤脖子上那細細的一道結痂的血線,謝青梓心驚肉跳,看著衛澤胸膛上那一個被刺破的小小傷口,她仍是心驚肉跳,看著衛澤麵頰上已經淡得看不出痕跡的傷口,她還是隻覺得心驚肉跳。
衛澤經歷什麽,似乎不言而喻。
謝青梓後知後覺的想:是了,在家中如此防範之下的沉星都是遭遇了這樣凶險的事兒,那麽在外頭的衛澤更是不用多說。
其實這件事情裏頭,最最危險的卻還是衛澤才是。
衛澤不說,她竟是沒想到……說起來,她這個妻子果真是失職。
謝青梓捏著梳子默然不語一臉嚴肅的替衛澤梳頭,衛澤半晌後總算是留意到她的不對勁兒來。當即低笑了一聲,伸手握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動作:“怎麽了?”
“這樣危險的事兒,你為什麽竟是沒告訴我——”謝青梓輕嘆了一聲,到底是憋不住心裏頭的懊惱和沮喪,一口氣說了出來:“我也不曾想到……”
“不是一直都是如此麽?”衛澤聽了這話頓時啞然失笑,神色卻是平靜:“錦衣衛的人,哪一個不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青梓,我心裏有數,會護著自己。你別害怕了。”
至於沒想到……謝青梓從小就生活在太平之中,且年歲還小,想不到這些也是正常的。若不是局勢所迫,他倒是盼著她能一輩子都這麽的天真單純才好。
看著謝青梓因為這樣的事兒自責,他更是笑著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再說,也是我故意不告訴你,怕你在家中擔心才會如此。你何必自責?”
謝青梓卻仍是難以釋懷。
衛澤急著進宮,也沒功夫說太多,隻能又轉移話題:“不過這樣的凶險也是值得,此番沉星的身世,已是了然。”
說起這個事兒,謝青梓也就顧不得再自責了,又驚又喜:“那沉星中秋的時候——”
“嗯,今年中秋宴,注定是要多個位置了。”衛澤笑笑,揉了揉眉心:“不過接下來的事兒倒是更加的多了。”
“皇後娘娘以前是否有什麽舊疾?”謝青梓先是高興了一陣,最後想起了衛皇後那般的樣子,又是心情黯淡下去。
“是有。不過近年也沒聽再發作過,怎麽,姑姑病了?”衛澤眉頭一皺,露出幾分關切和擔憂來:“是胃上的毛病,近年來仔細調養已經是好得差不多了才是。”
“皇後娘娘犯了病症,已經是嚴重到了吐血。我問娘娘實情,娘娘隻是不語。”謝青梓憂心忡忡的將話一說,掩不住的是心頭的擔憂。
衛澤聽著這些,也同樣是難掩擔憂,最後隻沉聲道:“我一會兒過去看看。”
衛澤收拾妥當便是進宮去了。
聖上已是等了半晌,見了衛澤也顧不上先責備衛澤怎麽叫他等了這麽久,就先問起沉星的事兒:“可查出來了?”
“查出來了。”衛澤笑笑,仍是先行了禮,這才又仔細的說起沉星的事兒。
沉星的養母,當年是秦淮河上有名的舞娘。後頭被一個公子哥兒贖身帶回了府裏去,隻可惜後頭因不能生育,到底是被容不下,就又搬出了府去。
到後來,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一日,這個女子就突然消失了。銷聲匿跡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曾出現過這麽一個人一般。
而再出現的時候,就是身邊帶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正是沉星。隻是帶回了京城的時候,沉星已經一歲多了。
孩子是怎麽來的,無一人知曉。
但是有趣的是,當初將舞娘贖回去的公子哥兒,是太子乳母的獨子。
這一聯係起來,其中的水就深了。而有些東西,也就躍躍欲出了。
而聖上聽這些,麵上的神色也就越來越是難堪了。
“不過當年,姑姑生下來的那個孩子,的確是生下來幾乎是沒有呼吸的。”衛澤緩緩的又說了這麽一句:“當年的產婆,一口咬定是沒氣。用了刑也是沒改口。但是孩子是交給了太子殿下的乳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