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就這麽一問,倒也不覺得謝家這頭是什麽都還沒準備好。
不過謝青蕊大約卻是隻覺得有些不痛快,故而最後竟是回了這麽一句話:“雖比不得霍家家大業大,可是辦事這點能耐是有的。若是連這個都辦不好,那豈不是比起鄉下土財主都不如了?”
謝青蕊這話太過尖銳,讓人不好接。
謝青梓卻是微微一笑:“不過白問一句,你著急上火做什麽?今兒是你的好日子,還得溫婉些才好。”
這話軟中帶刺,倒是斯毫不客氣——謝青蕊這樣的性子她算是看出來了,越是退讓就越是讓謝青蕊得寸進尺,倒不如乾脆隨意些,也省的她自己不痛快。
至於老夫人和大太太,估摸著也是習慣了,也都見怪不怪,甚至說都懶怠說了。
又過一陣,陸續有客上門來。謝家上下也都是忙碌起來。
謝栩作為嫡子,自是在前頭支應,謝青梓一個人坐在那兒,倒是頗有些無趣——若是以前,作為主人家她這會子肯定也是忙亂,可是現在,客人不像客人,主人不像主人的,倒是隻覺得不自在。
雙雲和竹露今兒跟著謝青梓過來,頗也是有些不自在:以前一同相處的人如今忽然對她們也是客氣起來,哪裏就能覺得自在了?
故而雙雲就低聲道:“要不,主子還是去陸家那頭走一趟?”
陸家橫豎近便,隨時能過來。而且去陸家那邊也不至於這般的不自在。
謝青梓搖搖頭:“既是過來了,哪裏還有要走的道理?罷了,我們也去廳堂那邊坐著,和人說說話,也就打發過去了。”
按說謝青梓現在沒出門,是嬌嬌客,故而藏著才是正經的。不過現在這般……她著實也是不自在。
仔細想想,謝青梓隻覺得是有些諷刺——以往若有人告訴她會在謝家如此生疏不自在,她定覺得是天方夜譚。可是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發生了。
可不是諷刺麽?
謝青梓過去,倒是立刻就讓氣氛熱烈了不少——幾乎是所有人都笑著站起身來行禮:“安和郡主。”
謝青梓聽著這個稱呼,隻覺得是有些陌生,不過很快卻是又一笑:“大家何必這樣多禮,什麽郡主不郡主的。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就是。”
老夫人也是笑著招手將謝青梓叫到了身邊坐著,又樂嗬嗬的跟旁人道:“正是,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你們如此這般,倒是嚇著她了。隻管像是從前那般就是。”
但是話是這麽說,旁人仍是不敢真隨意了的。一時之間連說話都是又小心三分,更不好隨意放肆調笑。
謝青梓在老夫人旁邊坐著,倒是覺得越發不自在了。
好在很快倒也是有人和她說話了:“說起來,郡主婚期就在下個月了罷?不知準備得如何了?”
說這話的是謝家一個算是有些偏的親戚,謝青梓雖有幾分印象,不過印象不深。但是也仍笑著回道:“是在下個月,到時候您來吃喜酒。”
“郡主既是說了這話,那是一定要去的。就怕到時候我們身份低微,讓郡主您沒臉——”對方笑著答道,語氣雖是有些玩笑,卻也不難聽出試探的意思。
謝青梓原本還隻是有些微微的不痛快,不過仔細一想之後,卻是猛然又明白對方這般做的意圖。當下隻覺得有些哭笑不得,更是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其實這個事兒說白了很是簡單,對方的動機也是簡單分明:無非就是想巴結她,卻是又怕到時候惹了她反感罷了。
這話卻也是叫她不好回。謝青梓想了一想,最後這般回了一句:“身份低微並不打緊,隻要人品端莊,走到哪裏都不會讓人沒臉。”
謝青梓這話的意思雖是隱晦,不過想來仔細一琢磨眾人也都是能夠明白。
當下問話的人有些訕訕。
謝青梓也隻淺笑不再開口。
許是覺得麵上過不去,加上老夫人之前的客套話,倒是叫人膽子大了起來,頗有些酸的笑說了一句:“郡主如今果然也是和從前不同了,如今瞧著倒是更加的威儀了。”
說好聽點是威儀,說難聽點就是難以相處。
謝青梓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是聽得出來。當下一挑眉,不過卻是不打算理會。但是就這麽算了也不是她的性子,故而當下隻對對方似笑非笑了一下,便算是作罷。
不過她心頭清楚,這般一笑,她是不上心,對方心頭肯定不會輕鬆愉快。
果不其然,這一笑的結果,倒是和謝青梓想的差不多。
接下來再想奉承巴結的人,就老實多了。
又過一陣子,陸夜亭扶著陸老夫人過來了,謝青梓隻覺得是鬆了一口氣,當下就起身笑著迎了上去:“義祖母怎麽才來。”
“人老了,走得慢了。”陸老夫人說笑一句,而後就順理成章的拉著謝青梓,鬆開了陸夜亭那邊。
陸夜亭畢竟是男客,當即就也去了前院。
謝青梓靠著陸老夫人,隻覺得是自在了。人也是放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