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皇後如此輕易就說出了這樣承認的話,謝青梓登時微微一愣。
不過旋即衛皇後又一笑:“可我從一開始也沒想說要讓陸夜亭他回霍家去,你們又一個個的著急什麽呢?”
衛皇後的神情有些狡黠的味道。
這下就輪到了謝青梓和陸夜亭二人懵了住了,幾乎是有些麵麵相覷。
謝青梓最後才悻悻嘆了一口氣:“既是如此,那娘娘看來果真是逗著我們玩兒了。”
陸夜亭很快也就緩過勁兒來,隨後一笑:“多謝娘娘成全。”卻是一下子就將這個事兒再衛皇後那兒坐實了:他就是陸家的孩子,而不是霍家的。
衛皇後心裏縱是明白陸夜亭的這點兒小心思,也有些不情願如此,不過到底還是隻麵上笑容不改:“你倒是會抓機會。既是如此,那就這般罷。隻是你父母昔日也並非不要你了,也是……尤其是你母親,更是該好好的去祭拜她一番。別忘了她才是。”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別說是讓陸夜亭去給生母祭拜,就算是讓陸夜亭做些再為難的事兒他也必定是不會有半點的拒絕的。
謝青梓瞧著陸夜亭那歡喜的樣子,也是不由得被感染,當即忍不住抿唇一笑。
衛皇後慢慢的將茶杯裏的茶水喝完了,這才說起另外一件事兒來:“今日你們進宮,那情形你們也瞧見了。實話與你們說,今日太子本想謀逆。在宮裏拿下太子並不算什麽,要緊的還是外頭。聖上信任鐵衣,將這一重任交給了鐵衣。如今就看他了。”
“他讓你們進宮,必是想要我護著你們。”衛皇後輕嘆一聲,擱下杯子:“鐵衣如今也不知是個什麽情況。”
謝青梓本來還算是輕鬆的心頭,登時就是因為這一句話一下子就發沉了。
誰曾想,竟是這般嚴峻?她原本以為聖上既是早早覺察了這件事情,那必是做出了萬全的準備。可誰知道……
“昔日之龍已老。一手培植出來的李涇當時帶走的全是他手裏的權和兵。而如今,太子畢竟發展多年,兩頭一爭執,也不知誰勝誰負。若聖上贏了也就罷了,至少衛家還能有二三年的風光,我也還能再護著你們幾年。若是……那就是衛家霍家的末途了。”衛皇後緩緩的言道,雖說語氣嚴峻,可是並不曾顯得有多擔心。到了她這個年歲,許多東西都看開了。富貴也好,權勢也好。就好比那花開錦繡,再好看再繁茂也會有開到儘頭,花瓣凋零的時候。
不過是一茬一茬的來罷了。
隻要她在意的人能保住性命就好。
“若太子贏了,你們便是務必不可執拗,隻管效忠新皇。”衛皇後輕嘆一聲,擱下杯子重新正襟危坐:“算算時辰,大約也是差不多了。能得了沐嫣子女俱全的消息,我也算是欣慰。”
謝青梓聽得心酸,沉聲道:“何必說這樣的話。娘娘,這還沒到了最後一步呢。既是拚命,那肯定是要都拿出渾身解數的。而且我看太子那樣,也未必是想反抗什麽——”
“若真到了最後那一步,我會的。”陸夜亭卻不似那般樂觀,隻是如此輕聲說了一句:“若到時候得罪了娘娘,娘娘隻管記恨我就是。”
陸夜亭這話無端端的透出了一股陰冷來。
謝青梓心底驀然一寒,慢慢側頭看住了陸夜亭:“你說什麽。”
陸夜亭神色平靜,最後卻是並不曾解釋半句話,算是默認了謝青梓的猜測。
謝青梓幾乎是一下子就惱了。
不過在謝青梓發火之前,衛皇後卻是一下子出了聲:“嗯。無妨。”竟是也許了陸夜亭這事兒。
“絕不可如此。”謝青梓出聲,而後瞪住了陸夜亭:“哥哥絕不可如此。我不許。”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她絕不容許陸夜亭對衛皇後出手。若是榮華富貴是拿著這個來換的,她寧可不要!
謝青梓身子緊緊繃著,因為太過緊繃,甚至有些微微的戰栗。可這並不影響她麵上的堅持和倔強。
陸夜亭看著謝青梓這樣,幾乎是有些不願意和她對視,隻緩緩的垂下眼眸去。隻是同樣的,他的決定也並不曾因為這個就有任何的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