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二房三房都是過來了,縱是浩浩蕩蕩的圍了兩三桌,可是仔細體會卻也是分明沒了昔日的熱鬨味道。
也不知是因為分家的緣故,還是因為謝青梓的緣故。
老夫人最後忍不住擱了筷子,沉聲道:“這都是怎麽了,大年三十也是都哭喪著臉做什麽?”
最後還是二太太站出來緩和氣氛:“瞧著老夫人您不大高興,孩子們如何敢鬨騰?就是我們心裏頭也是緊張得很。如今怎的老夫人倒是還來怪我們?”
二太太這個玩笑一出,眾人自然也是十分配合,當即就都各自說笑起來。
一時之間,瞧著屋裏的氣氛倒是熱鬨了一些。不過仔細看,也都是不甚自在。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越看越心頭不是滋味,索性說起了別的事兒:“也都不必勉強了。既是都沒有這樣的心思,又何必做這樣的事兒?我也不知你們這都是怎麽了。難不成分了家,竟是都不當彼此是親人了?罷了罷了,我也不多說,老三你明年什麽時候走?”
“開春化了凍就出發。”三老爺看了一眼旁邊大著肚子的三太太:“估摸著那個時候也差不多該生產了。等到生產之後,我也就可放心出門。”
老夫人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我也說怎麽也要等到你媳婦生了孩子再走。”
又看一眼大老爺,老夫人的語氣不容反駁:“老大也跟著去罷。如今你也沒個事兒做,跟著出去跑一跑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大老爺謝昀聽了這話,登時就掉了臉:“母親囑咐三弟務必等到弟妹生產再走,怎麽到了我這裏,竟是就這般了?”
“他妻子懷著孕,你妻子也有身孕?大太太有身孕我可不知。”老夫人聽了這話就笑了。不過笑得卻是有些冷罷了。
三太太是正妻,姚姨娘又算什麽東西?
“老大你也不必再找借口了。事情就這樣定了。畢竟你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就這樣的一直在家中無所事事。”老夫人這話說得很是不留情麵。
隻是不管好說歹說,最後大老爺還是不肯去。
謝栩側頭看了一眼姚姨娘,微微挑了挑眉。
姚姨娘抿著唇麵色更是難看了。
謝栩這才緩緩道:“今天是除夕,祖母也別說這些掃興的事兒了。讓父親回去好好想想才是。或許明兒父親就想明白了呢?”
老夫人還是給謝栩麵子的,當下就沒再多說什麽。
用過晚飯,老夫人就讓二房和三房都散了。末了也讓大老爺走了。老夫人的原話是這樣的:“瞧著你我便是心頭膈應得慌,你既是不樂意呆,那也不必勉強留在我跟前不自在。”
被這麽一說,大老爺也沒臉麵留下來。
待到大老爺去後,老夫人就看住了謝青蕊:“可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可別使小性子,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下次也不知要什麽時候才有機會了——我老了,謝家又是這般。你到底是我親孫女,我自還是盼著你好的。青蕊,你就聽我一句勸。別再慪氣了。女人這輩子什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嫁人這一關。”
老夫人說得動容,謝青蕊縱然是有些不耐,此時聽見這話卻也還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動容。當即低下頭去,到底還是應了一聲:“知道了,祖母。”
“我知道你心頭有怨念。隻是你要明白一件事兒。當年的事兒不管對錯也好,錯都是在上一輩人的身上。而如今,你死咬著青梓不放,和青梓過不去,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原本她對你心有虧欠,你若不鬨騰,將來自然有無數的好處。至少,將來她還能替你撐腰,給你撐著臉麵。可如今你這般,她寒了心,她那兩個哥哥也不是好相與的。就是衛世子也是處處護著她。你又何必去撞個頭破血流?”老夫人招手叫謝青蕊過來,然後拉著她的手如此語重心長的言道。
老夫人一麵說著話,一麵摸著謝青蕊的背脊,慢慢的安撫。
謝青蕊本是覺得老夫人又是在替謝青梓說話,可是聽到了最後,才知道老夫人心底的確是為了她好的。當即便是不由得一愣,隨後低下頭去,心思複雜道:“可我心中……有怨,有恨。猶如火燒油煎,讓我片刻不得安寧。祖母難道就不怨?若不是霍家……我們家又如何會這樣?那麽多人,霍家為何一定要選中我們謝家?當年就算真要替她尋個去處,送給我們家養著,難道不可?又為何一定要……”
謝青蕊覺得有些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