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王這般真真兒可謂是語出驚人。
謝青梓在那一剎那止不住的想:果真鄂王和鄂王妃竟是夫妻麽?
在她看來,就算是再不和睦的夫妻,在外頭的時候總也是該和和睦睦的夫妻一體,不能損了對方的臉麵。就像是大太太和大老爺一般,總歸是不會叫人看出任何不和的端倪的。
而且,既是夫妻,互相敬重便是再基本不過的事兒。鄂王就算再不喜歡鄂王妃,也不該如此當眾讓鄂王妃沒臉才是。
這般想著,鄂王便是顯得越發的……叫人討厭了。
謝青梓看了一眼鄂王妃,隻覺得有些同情。
然而顯然鄂王卻是半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反而是隨意的從腰上解下來一個玉佩,笑著往托盤上一扔,朗聲道:“這個玉佩卻是聖上所賜,質地自是不必多說。如此好物,卻是正好配得上謝姑娘的天資綽約,傾國傾城。”
謝青梓忍不住麵上一黑,而後心底又惡意的想:這位鄂王想來從小卻是沒好好讀過書,更沒人教過他什麽叫惹人生厭!
不過這樣的情況,到底謝青梓也是不好說什麽,隻是勉強笑了笑,委婉的推辭了:“鄂王爺卻是謬讚了,如此貴重之物,我卻是著實不敢收。而且這畢竟是王爺的貼身之物,更是斷然沒有隨意給人的道理。所以還請王爺收回玉佩罷。”
若是沒這麽多人盯著,若不是顧慮對方王爺的身份,那麽此時謝青梓的話也就不是這樣委婉了。她會毫不客氣的將那玉佩扔回去,譏誚道:“我卻是不要你這等臭男人戴過的東西!”
可不是臭男人麽?鄂王這樣的男人,卻是臭得不能再臭了。謝青梓看他一眼,都是覺得惡心得厲害。
不過饒是如此委婉,正常人也是能聽出謝青梓的不高興了。而這次,鄂王倒是出人意料的跟個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當即便是陰沉了臉,死死的盯住了謝青梓:“你嫌棄本王?”
謝青梓微微蹙眉,卻是看也不看鄂王,隻微微低下頭去不卑不亢道:“男女有別,王爺想來也該明白這個道理。我卻著實不敢要王爺的玉佩,王妃送的金簪極好,青梓很喜歡。”
說完這話,她便是微微一福,走上前去將金簪收下,又客客氣氣的朝著鄂王妃道謝。如此一來,鄂王拿出來的那玉佩,卻是被單獨留在了盤子裏,孤零零的顯得格外的突兀和可笑。
鄂王妃倒是沒想到謝青梓這樣膽大,當即意外的看了一眼謝青梓,而後便是打算就著謝青梓這個台階下了——謝青梓雖給了鄂王沒臉,可是卻給足了她臉麵,也算是平衡了。
不過鄂王妃打算息事寧人,可是鄂王顯然卻是脾氣上來了。他當即便是陰沉著臉將那托盤一掀開,冷聲道:“本王送出去的東西,還沒有收回的道理!”
謝青梓眼底微冷,平平靜靜的看了一眼鄂王,而後反問一句:“那鄂王究竟是想做什麽呢?之前鄂王誠心道歉,我還覺得鄂王是個真性情之人,也並不是什麽權勢迫人之人。可是如今……”
謝青梓話並不說完,可是所有人都是聽出了未竟之意。
於是鄂王便是一口氣被堵在了喉嚨裏,當即便是噎了個上氣不接下氣。以往鄂王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硬骨頭。權勢之下,多數的人都會選擇屈從。尤其是柔弱的女子,更是比不上男子。可是連著兩次被拒,一次是謝栩,一次卻是謝青梓!
鄂王憋氣之餘,又忍不住想:這謝家人的骨頭到底是用什麽做的,竟是這般的硬!
不過這種以彼之矛破彼之盾的法子,卻是真真的製住了鄂王。鄂王縱滿心氣惱,不過卻又奇異的就此息事寧人了。
陸老先生本都打算開口了,不過此時看著鄂王這般,倒是略有些詫異,又有些得意的將話又咽下去了。若說之前收謝青梓做孫女更多是為了哄陸老夫人高興,為了遷就陪自己吃苦受罪的老妻。那麽現在,他倒是真覺得自己沒收錯人。
謝青梓倒是真有點兒像是他們謝家的人,兩者之間卻是有一種極為相似的,叫做風骨的東西。
此時此刻,他是真將謝青梓看在了眼裏。
隻可惜了,若是個男兒就好了。
陸老年生嘆了一口氣,不過麵上的神色卻是越發和煦了。他衝著鄂王一笑,道:“王爺真覺得禮輕了的話,倒也不必這般。青梓明年要出嫁,卻是少些好木料做家具,我聽說王爺那兒不少好木料,就是不知舍不舍得了。”
鄂王府好東西可是不少,每年上供的東西,除卻了聖上和衛皇後,太子二皇子之外,最先挑的便是鄂王。更別說聖上憐恤,更是時不時會給些貼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