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聽說大太太過來的時候,還先是著實高興了一下。緊接著聽見阮蕊也來了,登時情緒也就掉了下去了。
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她便是整理了一下裙擺站起身來迎了出去。待到見了大太太陳氏的時候,便是規規矩矩的請安道:“太太來了。”
大太太一看謝青梓這個樣子,就知道謝青梓這是心情不好呢。想起昨日自己打了謝青梓一個耳光,倒是也有些訕訕的。當即她便是也不知該說點什麽——而且經過了這件事情之後,到底也是感覺和以往截然不同了。所以她便是乾脆的不去說什麽了,隻是將阮蕊拉過來道:“你們年歲相近,自也是能玩到一處的,阿蕊剛來府中,青梓你便是多跟阿蕊說說府裏的事情。”
謝青梓一看大太太這個態度,就知道大太太這是什麽意思了。登時心裏頭隻覺得荒唐,又有點說不出的複雜:昨日還要趕她走,今日倒是又這樣說。她該是覺得大太太這是到底顧念在十幾年的母子情分上心軟了呢,還是該覺得大太太想明白了其中的厲害乾係,所以改變了主意?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有一點始終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她知道阮蕊不會對她客氣。而她……也不喜歡阮蕊。
不過這麽多年來的教養到底還是讓她生生的將那幾分情緒壓在了心底,絲毫不曾表現出來,最終她隻是微微一笑:“太太放心。”她自然也不可能不答應。
一則是大太太親自開了口,而則她的身份……又憑什麽去拒絕呢?大抵在旁人看來,謝家能留著她已經是仁至義儘了,她若再拒絕,那就是天理不容,不知報恩。
“聽說青梓你病了,卻不知情況如何了?可嚴重?大太太擔心了一晚上。”阮蕊微笑著看著謝青梓,然後說了這麽一句話來。那微微翹起的唇角,以及一直緊緊盯著謝青梓的目光,都是透出一股濃濃的挑釁。不過在大太太的角度,卻是根本看不見就是了。
謝青梓雖然看似溫潤,可是實則性子卻也不是真綿軟的。麵對阮蕊的這般挑釁,她當即也是微微一笑:“勞太太和你關心了。不過吃了藥已是不打緊了。想來再過幾日也就能好了。”
“如此便好。”阮蕊看著謝青梓溫潤得仿佛鍍上一層柔軟光暈的笑容,最後便是忍不住的微微緊了緊眸子:“說起來,接下來卻是要麻煩青梓你了。我從小地方來的,對京中的東西也是全然不懂……”
阮蕊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帶上了一點悵然和自卑瑟縮。
而大太太敏銳的覺察到了,眼神複雜了那麽一瞬。然後大太太便是道:“青梓你仔細與阿蕊說一說,她也是聰慧,想來一提點便也是明白了。”
謝青梓自是沒有拒絕,隻是淺笑道:“等我好了,我便是仔細與她說說。”
其實聽著大太太叫阮蕊親昵的為“阿蕊”,她心裏是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很是不舒服的。感覺像是自己重要的東西被人搶走了——被搶走的,自然是大太太的愛憐和親近。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隻怕大太太以後很難再跟她再像是以前那麽親近了。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謝青梓垂下蝴蝶翅膀一般的鴉青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緒,輕聲道:“我有些頭暈,想歇一會兒。再則太太和阮姑娘也別久待了,仔細過了病氣,不然就叫我寢食難安了。”
大太太多少也是了解謝青梓的,看著謝青梓看似平淡卻分明是心裏頭難受的樣子,便是嘆了一口氣,控製不住的放柔了語氣:“傻丫頭,不管如何。你也是謝家的大小姐,別想那麽多了。昨兒……卻是我惱了,昏了頭了。”
大太太這話一出,謝青梓登時便是險些落下淚來——大太太昨兒那般,的確是叫她難受。可是大太太今兒這般,卻是叫她更難受。
因為大太太這話一出……她竟是再恨不起來了。唯一怨懟的就是阮蕊了。她甚至忍不住的想:若是阮蕊從來不曾出現過就好了。
這個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有些心虛起來:明明她才是個冒牌貨,她怎麽還能有這樣的想法呢?
猶豫了一下,到底謝青梓還是忍不住選擇了親近大太太:“母親別這樣說,母親的心情,我能理解。”隨後她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阮蕊。
阮蕊登時麵上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