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1 / 2)

第211章

陸久安從田家村回來後, 靜蘭寺的事被他按下不表,甚至江預等人也被他勒令禁口,仿佛無事發生。

反而付文鑫卻不明白:“大人, 靜蘭寺明顯是侵占百姓良田啊。”

“所以呢?”陸久安反問, “那些田地是靜蘭寺花銀子買來的,你情我願的事, 怎麽算的了是侵占, 你讓我怎麽管?”

付文鑫總覺得陸大人話裏有話, 想要反駁, 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付文博走上來踹了他一腳,不同意道:“大人就算要處理,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你隻管做好你的侍衛,問那麽多做什麽?”

卻說另一邊, 應平的發展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口口相傳, 引得晉南百姓談論不止, 仿佛都親眼看過似的, 說得有模有樣。

城中有個頗負盛名的士族聽了之後,迫不及待派人花重金從應平買回來好幾塊玻璃,當天便給自家鋪子的窗戶換上了。

陽光透過明淨鋥亮的玻璃照射進屋的神奇場景,引得京中人士紛紛前來瞻仰圍觀。

而圖書館的消息也傳到了晉南士子的口中, 在文壇反響劇烈, 連身居皇宮的永曦帝都有耳聞。

有一□□會上,政事議論完畢,永曦帝卻沒急著退朝, 而是對著下麵的群臣說道:“近來我聽到好些人在耳邊說,士子們想要在晉南修一座守藏室?”

“確有此事。”羅進深激動地站出列。

羅進深嗜書如命, 在巡撫對他講了守藏室的事後,他也想見識一下巡撫口中的滿室書海是什麽樣。可惜應平天高路遠,恐怕此生無望。

現在皇上主動提出來了,羅進深大膽地揣摩了一下聖意,陛下是不是打算在晉南修一座。

“陛下,您不知道,百姓們都在說應平什麽都有,咱們晉南連一個偏遠的中縣都比不上。”羅進深看向陸久安,頗為好奇:“陸常極士,當初你是如何就想著修這麽一個守藏室的?”

陸久安道:“科技興國人才強國嘛,和辦鴻途學院一樣,提高百姓的學識,這樣說不定能為陛下多擇出一個人才。”

永曦帝在口中反複咂摸著這兩句話,點點頭:“利國利民的事,那就修吧。”

因為當初是陸久安做縣令負責修建的,這事順理成章也落到了他的頭上。

現在有了國家資金的支持,陸久安便放開了手腳,畢竟修的是國家圖書館,規模怎麽的也得配得上晉南京城的身份。

由於工部和陸久安經過幾次合作,彼此之間成已經成為了配合默契的搭檔,工部索性將公務搬到了陸久安的衙署。

厚重的桌麵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圖稿,此次督管整個工程是營繕清吏司的主事老劉,掌管土木興建等事務,乃是一名熟手。

老劉常常風吹日曬地出沒於工地營房的,皮膚黝黑胡子拉碴的倒和街邊的屠夫無甚區別,此時嘴裏正叼著一根雜草,含糊不清地吩咐屬下:“先讓人去整理地基,按圖紙上的這塊形狀挖,另外砍這麽粗的樹,作為房梁和柱子……”

陸久安在一旁靜靜聽著,心裏逐漸萌生出其他的想法。

他想把守藏室修建成三層,牆體采用最新的混凝土青磚砌築,窗戶也全部更換成玻璃窗。

江預咂舌:“這還是繼鴻途學院後,第二座全部采用的玻璃窗的建築,大人,要是這樣的話,所需巨大。從應平生產再運回晉南,加上途中損耗,這一來一回,恐怕勞時又費力。”

陸久安眼神古怪:“誰說我要從應平運過來了?”

晉南礦產豐富,嶺山圍獵的時候,陸久安就留意好幾處石英的影子,在郊外建一座工廠生產玻璃完全不是問題。

老劉疑惑不解:“陸大人想修三層樓高的收藏室?這我老劉能辦到,我隻有一個問題,為何窗戶都製成玻璃窗,建築牢靠嗎?”

“守藏室是讓學子們坐裏麵觀閱書籍的,采用玻璃窗是為了提高室內采光。”陸久安解釋道,“至於你提到的牢固問題。放心吧老劉,應平工部司匠曾督管修了一座全玻璃窗建築,有先例在呢。況且你經驗豐富眼光毒辣,連府邸宮殿都修建過,區區一座守藏室,經你之手肯定也能安全無虞。”

老劉考慮片刻,表示可以嘗試:“不過我還是不太放心,茲事體大,尚書大人將守藏室交辦於我,我卻不敢敷衍了事,陸大人手裏有現成的玻璃嗎?下官想親自實驗一番,確認無誤後方敢采用。”

陸久安心道此人倒是粗中有細:“這是自然,我是外行人,隻能提一些自己的想法,至於其中的細枝末節,地基該如何開挖,梁柱該如何構建,還得仰仗劉主事。明日我就著人奉上兩片玻璃,以供劉主事嘗試。”

“行。”老劉從座位上站起來,把鬆鬆垮垮的腰帶草草一係,“下官就先回去等陸大人消息。”

等老劉走後,陸久安找來付文博付文鑫兩兄弟,遞給他們一個虎頭金器:“你們帶上這個,明天跑一趟展覽閣,那裏正好存了兩塊完好無損的玻璃,安排人送到劉主事手裏。”

付文鑫被虎頭金器閃瞎了眼,吞了吞口水:“大人,這貴重之物,就這麽交給我們?”

事到如今,陸久安對他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此乃展覽閣的信物,本是沐小侯爺所持,現在由我掌管。”

付文鑫驚呼:“展覽閣那麽一個地方,竟然也在陸大人旗下,大人真是深藏不露。”

付文博對自家兄弟那副不可置信的蠢樣嫌棄得不行,他推開付文鑫,二話不說接過虎頭金器放入懷裏,抱拳道:“卑職領命。”

江預道:“大人,你要蓋工廠製玻璃,可是如今你已經不是縣令了啊,哪來的錢?”

“我是沒有。”陸久安指了指天,“陛下有啊。”

於是第二天,陸久安不僅如約給老劉送去兩塊玻璃,還擬了一道奏折巴巴跑進宮中伸手要錢。

永曦帝如今也算是對陸久安的花錢如流水深有體會,更是對他這一副理直氣壯的無賴態度給氣得哭笑不得,坐在上首捏著奏折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

東蘭見狀,朝前麵小走兩步,一甩佛塵嗬斥道:“陸久安,你捫心自問,這麽久以來,你奏議的事,哪一件陛下不是稍微考慮了下便很快答應了,你莫要仗著陛下對你的萬般縱容而恃寵而驕啊!”

恃寵而嬌?這是氣到胡言亂語了嗎,陸久安垂著腦袋不著邊際地想。

永曦帝按了按太陽穴,道:“陸久安,偌大一個國庫,照你這麽個用法,早晚讓你揮霍一空。”

陸久安叫冤:“陛下,臣可不是隨意揮霍,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永曦帝逼視他:“狼?誰是狼?”

陸久安笑:“西蒙和北疆,不就是那匹狼嗎?”

永曦帝慢慢坐回雙龍咬珠的漆飾椅背上,臉上的表情變得深不可測:“怎麽說?”

陸久安仿佛沒看見一般,神情自若地說起韓臨深提到過的邦交禮:“後來有一次,我又無意中聽到鴻臚寺少卿說,西蒙盛產牛羊、馬匹,北疆盛產瓜果、香料、金飾玉器,大周與兩國除了建交送禮外,由於兩地相隔較遠,並沒有其他貿易往來。玻璃在大周屬於稀罕物,比之琉璃更為珍貴,對西蒙北疆來說亦然,如今咱們掌握了玻璃的燒製技術,不若和西蒙北疆做交易,穩賺不虧。”

永曦帝過了良久,嘴角勾出一個淺笑:“小狐貍。”

不敢當啊,您可是老狐貍。

陸久安成功說服永曦帝,在遠郊選了一個地址,同步開始建工廠,燒製玻璃。

至於工匠,陸久安找到工部尚書,讓他能不能再勻一些工匠來。以防萬一,陸久安提前給打了預防針:“工匠們需得手藝精湛,另外這份活計遠比其他工作要累得許多,還得吃得了苦。”

工部尚書道:“要說吃苦耐勞,其他五部沒有人能比得過我手底下的人。”

不一會兒,就從四麵八方抽調來好些工匠,這群人光著膀子,露出結實的肌肉,一排排在他麵前站開,一看就是乾活的能手。

“這裏麵的人,隨便你挑。”工部尚書豪情萬丈地揮了揮手。

陸久安也道:“尚書大人如此大方,我卻做不出挑肥揀瘦的事來,這樣吧,願意跟著我走的,主動站我這邊來。”

一個漢子動了動,接著其他人陸陸續續都走到陸久安身側,陸久安驚詫不已:“這……”

工部尚書哈哈大笑:“有什麽好奇怪的,都說陸久安禮賢下士,還是去燒紙玻璃這樣的新鮮活,這群工匠上趕著都來不及,哪裏會拒之門外。”

陸久安再看這群粗壯的漢子,果然一個個紅光滿麵,對未來要乾的事充滿了期待。

砂石碎粒轟隆隆運到工廠,一棵接一棵的大樹乾堆滿了工地,工匠們乾得熱火朝天,陸久安也沒閒著,為守藏室的運營以及書冊收集做準備。

陸久安一回生二回熟,在工部配合下,不到五個月的時間,一座嶄新的建築就呈現在晉南百姓麵前。

守藏室開門當日,羅進深迫不及待拉上東閣大學士嚴終以等朝中好友一同前往。

“除了書比較多,不知道和宮中的守藏室還有什麽區別?”一路上,羅進深在心中做著各種猜想,“是不是像巡撫說的那樣,館內設有位置,方便學子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