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1 / 2)

第094章

韓致打開暗盒, 裏麵淩亂堆疊著兩本書,一個瓷白藥罐。

韓致先拿起藥罐,上麵寫著青玉膏三個字, 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也確實是青玉膏沒錯。

青玉膏由一種常見的藥材製成,其味淡香, 平時做消腫止痛所用, 因為呈現青綠色流體膏狀, 放在罐子裏像一方青玉, 因此而得名。

韓致不明其意。

他放下藥罐,拾起其中一本寫著《槍法百式》的書冊。

應當是沐藺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槍法招式。

他邊這樣想著,邊翻開冊子。下一刻,韓致猶如被蠍子蜇了手,觸電般把冊子扔回衣櫃。

確實是槍法沒錯, 不過此槍非彼槍!

誰能知道, 書的封麵明明看著是一本正常的武術秘笈, 裏麵潛藏的卻是一頁頁豔繪銀圖。

果然, 沐藺能給出什麽正經的東西?

韓致深吸一口氣,摸過繪本的指尖微微發燙。

他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把書和青玉膏按照原來的位置放好,鎖好暗盒, 關上衣櫃。

他跨出房門走出幾尺遠, 腳步突然頓住,掙紮片刻,泄氣一般轉身回去。

至少, 至少搞清楚那青玉膏是做什麽用的。

他這樣對自己說。

沐藺給的兩本書,一本叫《槍法百式》, 是個繪本,畫手也不知是什麽身份,書中兩名男子神態動作話畫得細致無比,惟妙惟肖,連蜷曲的腳趾也看得清清楚楚。

……

韓致看了會兒,就血色上湧。他眉頭蹙起,翻開另外一本書。

和上一本不同,這是一本豔詞話本,若不觀書中前後內容,當真以為是哪位文采斐然的大家著的錦繡文章。

晚上,韓致當然沒能去成陸久安的臥房,他帶著一身清冷的水汽躺到床上。

當天夜裏,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的鎮遠大將軍做了一個活瑟·生香的夢。

在夢裏,韓致一杆紅纓長槍耍得虎虎生威,那朵清俊嬌弱的瓦姬花迎著劇烈的陽光,開到糜爛,泛濫的花汁順著美玉汩汩流了滿地。

夢醒過後,韓致仿佛還記得那雙泛紅的眼尾和一聲聲長吟低啜。

他想著夢裏那番勾人心魄的美妙春.光,閉了閉雙眼。

罷了罷了,就先照沐藺所說,先徐徐圖之。

陸久安可不知韓致因為看了兩本小黃·書,連續不斷做了一夜香豔無比的春·夢,因為沒有韓致那一身火爐一樣的身體裹在身邊炙烤,他得了個充足的睡眠,一大早起床精神抖擻。吃過早飯,就奔著大堂理政務去了。

招工告示貼出去後的幾天,大批外縣尋求補貼的百姓湧入應平,這群人有男有女,一個個身上打滿了補丁,眼含希翼把縣城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要擁擠。”衙役舉著喇叭費力地維持著秩序,“排好隊,一個個來,都有機會。”

在這沸反盈天的擁擠現場,一輛馬車低調地避開人群進入城內。

這輛馬車實在是太樸素了。馬是一匹普普通通的棕色壯馬,毛發雜亂。

車廂也是普普通通的木料製作而成,什麽裝飾都沒有。老舊,暗沉,讓人聯想到冬天怒江旁邊那顆仿若垂暮之年的枯樹,生氣儘無。

車簾隻是主人隨便扯了一方粗布罩上去的,甚至那廂頂上,還能看到磨損的痕跡。

總之,這樣一輛馬車,既不美觀,也不雅致,隻能起到基本的載人作用。連謝歲錢家的馬車隨便拉一輛出來,都比這強。

實在讓人想象不到,這是將軍派來護送夫子的馬車。

質地粗糙的門簾掀開,一隻枯手探了出來,接著是一身灰撲撲的長袍,最後露出一張精神矍鑠的臉來。

“哎喲,我這一把老骨頭哦。”來人扶著自己的腰,顫顫巍巍從馬車上下來。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迎接的韓致,目光一轉,又看向韓致身旁站著的那位亭亭鶴立如鬆撥之姿的少年,想來就是應平縣令陸久安了。

顏穀左右環顧:“韓臨深呢?”

“臨深入學了。”韓致解釋。

顏穀眼睛瞪得老大:“入學?韓臨深?”

韓臨深是什麽性子,做老師的再清楚不過了。雖不至於驕縱跋扈,但絕對稱得上像泥猴一樣頑皮,素來不是一個坐得住的人。

他隻不過比韓致二人晚來了的一段時間,平日隻喜歡舞刀弄槍的泥猴,居然乖乖坐到了學堂裏,去學習那些對他來講枯燥乏味的經史儒義。

顏穀想到此,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風姿神儀的小縣令。

想來是這一位年輕俊秀的功勞。

陸久安不知麵前這位風骨魁奇的六旬老夫子初來乍到,就在心裏對他褒揚了一番,他笑容不變,對著顏穀行了個大禮:“久仰顏老大名。”

不管是誰,姿態放低一點準沒錯!

顏穀捋著花白的書胡須,坦然受了他這一禮。

陸久安作為主人,拂了拂衣裳,將顏穀迎進府接風洗塵。

應平縣衙府小小一個地方,前前後後住進來不下十多人,幸好空房多,要不然真要把這些個貴客請到官舍去了。

顏穀的臥房就安置在韓臨深旁邊,他表麵上雖然還神采奕奕的,到底年紀大了,趕了這麽久的路,簡單的接風禮之後,就哎喲哎喲表示腿腳酸軟,閉門謝客了。

陸久安也不是那種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乾不出第一次見麵就叨嘮別人的事,因此對縣學授教這一委托隻字未提。

“我原以為楊大哥此次會跟著一起回應平。”陸久安看著顏老夫子關上房門,低聲道。

韓致搖了搖頭:“他是雪擁軍的統領,不能走開。”

陸久安問:“那留著楊老爹和苗苗一老一少在應平,他放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