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心徒留一場空夢(1 / 2)

癡心徒留一場空夢

再有一日便到京城。

池酉忽抓到了一隻狐貍精,用術法縛住了,帶到了易輕塵的麵前。“這狐貍這兩日老在這附近晃悠,我已經守了他兩日了。可被我逮著了。你說怎麽處理它比較好?”

“狐貍?”易輕塵盯了狐貍一眼,這隻可憐巴巴的狐貍不就是白涵嗎?繼而麵不改色地說:“狐貍肉沒什麽好吃的,倒是這一身皮毛不錯,可做件狐裘。冬天就要到了。隻不過我一介書生,雞都殺不動,還是你來吧。”

雖說易輕塵的情緒沒有太顯露在外,但是易輕塵的眼神掃過來的時候,白涵還是害怕的渾身一哆嗦:他的眼神太冷了。當易輕塵淡淡說出要剝了他的皮時,一時間他竟分辨不出,這是在迷惑小道士,還是真的要了自己的性命。如果真的是因為自己而暴露了他的身份,他的主君,也就是這位化名為易輕塵的書生,可能真的會把自己的皮剝下來。

“易兄說的哪裏話,我是說見它受了傷,一直在這附近徘徊,今兒好不容易逮著了,救他都來不及,怎麽會想著傷害它,你看這傷口我已經處理好了,我們一起去把它放回去吧。”

“原來如此,倒是我過於殘忍了,萬物有靈,放它回去也好,池酉你真是菩薩心腸。”易輕塵誇得很假。

是夜,小樹林裏兩個身影,一個站著,一個跪著。

“你回去吧。”

“主君,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請讓我繼續陪在您身邊吧。”

“你的傷是怎麽回事?”

“近段時間來,各族首領多有彙報自己族人莫名失蹤的,您不是令他們深居簡出,緊閉家門嗎。這樣一來確實情況有所緩解,但我近來卻聽說人間也有相似的事件出現。我正在調查這事。”

“人間也出現了失蹤事件?”易輕塵沉吟著,“夜燼他知道這事嗎?既然涉及人妖兩界,他怕也是要乾活的。”

“天君已經派人在調查了。”白涵回答道。夜燼是九天至尊天君的俗名,也就易輕塵會這麽喚他。

“主君,您的大劫之期將至,您是不是得回去了,閉關將養,做些準備?”

按理說是該回去了,此番出來,也不過是在家中悶得慌了,出來散散心,順便查查各妖族族人失蹤的事。包括被兩隻小鹿妖所捉,也不過是蒼龍大人一時興起的玩笑罷了。

沒想到遇到了池酉,一路風餐露宿的,倒也覺得有趣,有一個人並肩前行的感覺,和在至尊之位上坐著的感覺是如此不同。

池酉會呼來喝去地讓他去打水,也會將剛買的熱騰騰的包子先遞給他。池酉在夜裏露宿在野時常凍得瑟瑟發抖,但因此每一天迎接天明時都分外愉悅,立誌要把今天過得更加美好一些。明明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單薄的身子中卻有著很堅強的力量。易輕塵將這些看在眼裏,第一次覺得:所謂的“人”或許比想象中的有意思一些。

易輕塵回答白涵說:“讓我再呆兩日,你也別天天婆婆媽媽地催我。把家裏看顧好,過陣子我自會回去。”說完易輕塵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會是為了勸我回去,故意為他所擒?”

“不敢不敢。”白涵連聲否認:“您知道我從來不會在您麵前用這些小伎倆。這個小道士不簡單,他怕是早就知道您的身份,逗我們玩呢。”

易輕塵在外殺伐果決,但誰是真正對他好的人,他心裏還是有數的,白涵對他是真的忠誠,故而他平時也更看重白涵一些。

不遠處的樹林中,一陣窸窣。一位黑衣玄甲的暗衛推出了一個一直在暗中偷聽的人。“回稟主君,這人一路尾隨而來。”名叫狼布的黑衣暗衛回複著。

皎潔的月光映照著大地,秋的肅殺隨之而至,在外麵站了這麽久,易輕塵竟久違地感到了一絲寒意。隻不過,不知這寒意是來自秋風,還是來自對麵這位熟悉的麵孔。

月光籠罩下的池酉臉上掛著個淡淡的笑容,頗有幾分玩味。麵對這樣的笑容,易輕塵的神色卻不自覺地僵了兩分。並不是不知道池酉在悄悄跟著他,易輕塵已經想好了要裝傻充愣,若回去時池酉盤問他,隻要一賴到底就好。

此時池酉被暗衛推了出來,這場麵一下子就僵住了,狼布雖說是忠誠,這裏怕也是著了池酉的道了:池酉若是真的想隱藏自己的行蹤,他還有許多的辦法。

“主君?他們為何叫你主君呢?”池酉仍是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

想來池酉是打算在今天將這一層紙窗紗捅破。易輕塵做了個手勢,屏退了眾人。麵對著池酉說道:“你這一路上,早就看穿我了吧,隻不過是陪著我玩?”

“也不全是,其實還是不太看得透你,但這一路有你相伴,確實有意思了不少。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既不為非,也不作歹,隨我一路是想做什麽。原想著你或許是要我的精魄之類,可這路上你也有許多次可以下手的機會,你都沒有動手,難不成真的是想一起遊山玩水?”

“真個想遊山玩水如何?”易輕塵回敬給池酉一個笑容。

池酉亦是輕鬆地說:“若你真的想遊山玩水,隻要你不為禍人間,我還是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的,皇城將近,我們就此別過吧。”

“若我不想別過,又如何?”

“那我真的不懂,你所圖的是什麽。”

“所圖不過是和你一起遊山玩水。”易輕塵這麽說著,觀察著池酉的神色,見他的神情似乎有所鬆動,又進一步勸誘道:“讓我陪在你身邊,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你既看到我的身份,大約也知道我的本事。不論你是要考試還是要做其他事,我都能對你有所助益的。何必趕我走?你也說了我並沒有傷害你,也不曾做過什麽壞事,並且我可以保證,日後我也絕不會傷害你,不做禍害人的事情。這樣還要趕我走嗎?”

之前在酒樓中,有位道人曾勸池酉遠離易輕塵,池酉給了兩個理由:一是路上可以做伴,二是可以監管。現在皇城已近,這兩個理由都立不住腳了。池酉本就心軟,原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和這來路不明的人分清界限的,但易輕塵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道理:人和妖,是那麽簡單就能區分得開的嗎?有的妖有一顆善心,有的人卻比妖更恐怖。

既如此,也就隻能由著他。

戳破身份後的易輕塵對待池酉更加殷勤。這日,易輕塵,正在向白涵交代著:這各處修行者奔波著甚是不便,白涵,你回頭安排一下,各處建些旅舍,給這些無處落腳的修行者們一個落腳的地方。飯館、澡堂、茶舍、藥鋪等也都建些。

池酉看著易輕塵的這一大善舉,心情頗為愉悅。除了心下裏知道他是個大妖怪,平日裏的相處倒沒什麽不自在的地方,倒不如說,生活反而變得舒服自在了起來,一應瑣事都由白涵安排得妥妥帖帖。聽易輕塵如此安排,池酉脫口打趣道:“你看著不像書生,倒像是個大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