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該出發了。”劉公公快步進來，給元長歡行了個禮。

秋桃和招娣立馬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元長歡。

她這身行頭很是沉重，尤其是鳳冠，沉甸甸地壓得脖子都短了。

門口停著一頂小輦，她先坐輦，先去祭壇外與謝辭會合，他正在那裡給祖先上香。

“姐姐。”兩個妹妹手牽手跟出來，眼巴巴地看著她。

今時不比往昔，兩個曾經餓得皮包骨，灰頭土臉的小丫頭，此時也養得小臉紅潤，雙眼有光了。元長歡朝她們笑了笑，小聲道：“乖，等姐姐回來。”

三妹妹用力點頭，脆聲道：“姐姐放心，我們會看好家的。”

這話其實大不敬，這是謝氏皇族的家，不是這兩個小姑娘的。但在場的人就像沒聽到，扶著元長歡上了輦，穩穩地抬著她往長長的宮道上走去。宮道兩邊，宮人們早早就跪好了，額頭覆地，誠心恭敬。

日漸西沉，皇宮上方鋪陳開火紅的晚霞，一片又一片，連成燦爛的雲海。

元長歡抬頭看了一眼，心跳撲通撲通，突然就加速了。

不過一年光景，她竟已成了這皇宮的女主人。想當日她第一次進宮時，還是處處謹慎，動不動就得跪下磕頭。而如今她坐於輦上，前呼後擁，人人跪她。

人在高位，原來就是這種滋味。

難怪那些人會拚命爭，拚命搶，坐在這裡真的會讓人心生迷戀。

人來這世間，誰不想清閒富貴，儘得好處呢？

“皇後，陛下在前麵等您，”秋桃快步走了兩步，抬頭往前張望了一眼，喜氣洋洋地說道。

元長歡往霞光深處看去，謝辭一身明黃龍袍，頭戴金冠，披著那滿身霞光，仿若天神一般，威風凜凜。

“來。”謝辭沒等落轎，直接朝她伸出了手：“朕抱皇後下來。”

“都看著呢，不合規矩。”她抿唇微笑，扶著他的胳膊說道：“我自己走，我還沒踩過這種金毯子呢。”

“想踩金毛子，朕以後把帝宮每個角落都鋪上，讓你踩個夠。”他抱住她的腰，把她從輦上抱下來，大步往龍輦前走去。

穿得一身沉甸甸的，莫要壓累了他的小歡兒。

“我哪有這麼弱，就連一身衣裳都撐不動了？我可是能打蠱狼的人。”元長歡摟著他的脖子，小聲說道。

“那不一樣，那是我沒在你身邊，你得拚命自保。但我現在在你身邊，你就儘管交給我。”謝辭把她放到龍輦上，仰頭看著她：“進去吧。”

元長歡這輩子頭一回見著真正的龍輦，也是第一次坐龍輦。六匹汗血寶馬拉車，車身上鑲滿寶玉珠翠，行動時，那珠飾搖晃輕撞，叮咚作響。

進了龍輦，裡麵寬敞如同一個小房間，軟榻小幾一應俱全。

“坐這兒。”謝辭上來了，牽著她的手坐下，隨手給她整理了一下勾在發絲上的步搖流蘇。

元長歡剛坐好，禮樂鼓聲齊響，龍輦慢慢地往前走起來了。

“有點激動。”她捂著心口，小聲說道。

謝辭把她摟進懷裡，低聲笑了起來：“你可是真鳳，真鳳無所畏懼。”

“你小聲點，讓人聽到笑話我？”元長歡往他胳膊上擰了一把。

“真鳳在我身邊，誰敢笑。”謝辭握住她的手，撩開一角窗簾讓她看，“你看外麵。”

元長歡朝著馬車窗外看去，百官群臣都站在宮道兩邊，畢恭畢敬，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哪怕是近些日子在禦書房和謝辭爭得臉紅脖子粗的那些老頑固，一樣站得跟老鬆似的，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