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聲音很大,旁邊下棋的、玩兒雙陸的、談事情的都怒目而視,沈麒卻不以為意,“樓下開始鬥蛐蛐兒了,我去瞧個熱鬨!”
杜南之也不攔著,沈麒蹬蹬蹬跑下樓去,裴錦給段嬤嬤使了個眼色,段嬤嬤小聲道:“夫人,那人真有寒食散的方子?”
聲音雖不大,卻恰好讓杜南之聽見,姓杜的立刻支棱起耳朵,身體也朝這邊湊近了些。
裴錦道:“那方子極好,吃了以後耳聰目明,如墮仙境,而且還不掉頭發,也不爛舌根。按照這個配方製成金石藥,本錢比普通方子低了一倍不止。”
杜南之一聽,靠得更近了。
段嬤嬤語氣中帶著興奮,“要是拿到方子,不得賺翻了?”
裴錦歎了口氣,“那人住在風揚巷,神神秘秘的。咱們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問了許多人也找不到風揚巷所在,這要如何是好?”
“多問問,總能找到的。”
正說著,隔壁雅間傳來一聲“小二,結賬!”不多時再往樓下看,杜南之已經出了茶樓,朝逗蛐蛐的沈麒遠遠喊了一嗓子:“麒兒,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為父去去就來。”
說完匆匆離開,很快就不見了。
裴錦睨了便宜兒子一眼,沈雲柏哭喪著臉,“娘,我綠了。”
“知道那人是誰麼?”
沈雲柏點點頭,“是未央坊的杜樂師。怪不得逢年過節,秋屏總是張羅著請未央坊助興,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裴錦冷笑,“現在,你還相信阮秋屏會讓你回去?”
“回去個屁!我的床都被占了!”沈雲柏痛心疾首,“臭不要臉的,那紫檀雕花拔步床是我花大價錢買的!狗東西,占我房,睡我床,還想讓我兒子叫爹!”
“那還等什麼,抄家夥,揍死他個癟犢子!”
另一邊,杜南之火急火燎地前往目的地,心裡帶著幾分得意。
他背著阮秋屏偷偷做五石散的生意,這東西服用之後如臨仙境,而且肌膚白嫩,神明開朗,但副作用也不少。
比方說他自己,時常身體燥熱,體表疼痛,他不得不穿些薄軟的料子,也不敢將衣服勒得太緊。
最可怕的是,他頭發大把大把地掉,舌根也爛掉了,喝口水都疼得厲害。
他想停下,可這種事情一旦開始,沒有堅韌意誌,哪有那麼容易戒掉?
剛才在茶樓聽到兩個外地人說,風揚巷的新配方不掉發,成本極低,這不得趕緊搶到手裡?
風揚巷是幾十年前的叫法,早就改成聆花巷,彆說幾個外地人,就是京城本地的也未必知道。
杜南之趕到聆花巷,這地方巷子口極窄,還有一條臭水溝,熏得他直皺眉頭。
他還挺精,曉得不能亂打聽,便挨家挨戶趴在門口聞。一連聞了十幾家,終於聞到熟悉的金石味道。
是這裡了!
杜南之心裡一喜,抬手敲門,沒想到門一下子開了。
他小心地進院,剛走兩步,眼前猛地一黑,兜頭被套上個大黑罩子,然後是劈頭蓋臉一頓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