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迎麵走出來一個人,懷裏還抱著一個,隻留下一句“人我會還回來的。”就走了。
“哎!”
“誒!”
行了,隻剩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了。
車內
“大哥,你omega啊?”孫言慶焦急又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樊野停了反應了一會兒,艱難開口,“半口。”
“半個,半個什麽?”他估摸著樊野現在應該不太能說話,就自顧自的說著,“半個omega,那可太酷了!那你也是半個alpha?你那釋放alpha的信息素嗎?你肯定能!做任務偽裝時你該多爽啊。”
“閉嘴!”他在嘰嘰喳喳,自己的腦子就要炸了。
“哦。”
不跟你說跟別人說。
“莫言,這有個人,那個實驗室的實驗體,你應該感興趣,發情期。”
講真的,他嚴肅的時候還挺像個人的。
“喂!小孩,說話。”孫言慶突然開口。
樊野的唇緊閉著。
“他說讓你保持清醒。”
“醫生說。”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換個方式時,樊野開口了,“其實我們今天是要慶祝我中考成績的。”還有一絲絲委屈?
“你打斷了我們!”
得,直接改控訴。
“哦。”他有點心虛,“對不起。”也不知道他心虛什麽,他可是愛誰誰的孫言慶啊。
“你們值得信任嗎?”樊野突然來了一句。
“我們是國家機關,根正苗紅的。”孫言慶這話說的有點氣急敗壞。
“你?”一下子問出了靈魂。
他最不見得別人質疑他的實力,“等你加入我們,讓你見識見識?”
“不了,我不想去。”
他並沒有救世的理想,活下去似乎都成了一種奢望。
這句話讓兩人陷入了沉默,一時間他也忘了讓保持清醒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汽車終於停下。
車外早已有人侯著。
人一來就火急火燎的把人扛走了。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秒,樊野瞥到一個人,熟悉又陌生,是同類的感覺。
黑暗,他落入了無儘的黑暗。
這不似先前任何一次,因為他在發情期有了意識。
疼痛感從腺體延到四肢百骸,將他牢牢的釘在原地,動一下就是蝕骨鑽心的痛。
燥熱從他的身體鑽出。
怎麽也褪不下去。
他好像有人抱抱他啊!
大腦混沌的不知在想什麽,隻有實驗室裏的經歷走馬花般的在他的頭腦中不斷閃現,根本控製不住。
不知怎的,這荒唐的三天就過去了。
唯一開心的就是莫言了,他可是賺夠了數據。
樊野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回家。
他再一次拒絕了加入特務部,他想過平凡人的生活。
當他打開家門時,客廳的兩個人幾乎同時看了過來。
見來人是他,就都起身,一邊走向他一邊問“你沒事吧?”
受寵若驚的樊野連連擺手,“我沒事。”
“你……”他們又問。
“沒事。”樊野選擇避而不談,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們也沒多問,幾個人一合計,終於開上了遲來的慶功宴。
餓了幾天的樊野吃上了一頓心喜的飯。
吃完飯後,樊野還在思索如何才能解釋自己消失的這幾天,商禦就開口,“行了,人回來了,該去書桌上學習了吧?”
雖是詢問,語氣卻不像。
商謹行不情不願的收拾茶幾上的東西,走回了臥室,在進臥室之前還深深地看了樊野一眼,似是有話要說。
“別看了。”商禦直接打斷了他的念想。
商謹行直接進了門。
現在,偌大個客廳隻剩下了兩個人。
樊野不知所措的坐著,他已決計不再讓任何人知道這些事,想著想著底下了頭。
麵對商禦的目光,他怕自己說出,在外受苦的小孩總會忍不住想家長訴苦。
他怕,他怕任何關懷,這會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過去是多麽的不堪。
傷獸自舐,從來是無人知曉。
看著慢慢的縮了起來,商禦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了。
時間裹挾著空氣慢慢流逝,壓得樊野喘不過氣。
“我去學習了,這幾天還落了挺多功課的,我本來還想鞏固鞏固基礎來著……”他說的飛快,似是有什麽趕著他。
“有什麽事跟我說。萬一我能解決呢?”商禦打斷了他。
樊野愣住了,眼睛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複雜到商禦看不透。
“謝謝。”
他掩下了眼眸,聲音很輕很輕,輕輕的飄向了床外,也隨著眼淚飄進了商禦心裏。
“唉。”商禦嘆了口氣,“算了,不想說就不說,我們都隻希望你開心。”
“嗯。”
樊野逃離似的走了。
門一開,商謹行就把頭扭了過來,直勾勾的看著他。
樊野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唉。”商謹行也嘆了一口氣,認命的起了身,揉了揉樊野的頭。
他的眼輕輕的扇動,斂去神色中的複雜。
“樊野同學,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眼睛藏不住事?”
“現在知道了。”他聲音冰冰冷冷的,說完他就後悔了,他不想著樣對待商謹行。
“明年6月9號我有話跟你說。”他最後揉了兩下。把樊野推上了床,“睡覺吧,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明明隻是一句調節氣氛的話,卻讓樊野露出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祝好夢。”
“嗯。”
一切有恢複如常。
除了不能平靜的某人。
注視著麵前的題,商謹行怎麽也做不下去,在他解出第三個不一樣的結果時,他選擇放棄。
在他洗漱完之後,輕手輕腳地想把被子拿出來——打地鋪。
“上床。”他的聲音似是蒙著霧。
熟悉的對話又一次發生。
他什麽也沒說,上了床。
當他筆挺挺的躺好了之後,身邊的人翻了個身,麵相著他,低著頭,聽不出情緒,“能抱抱我嗎?”
他的身體瞬間僵硬,習慣了無意識的接觸,而如此明目張膽的是頭一次。
大腦不知在想什麽,可身體還是誠實的,他轉過身摟住了樊野。
小小的。
在第一次見麵埋下的種子,如今破土而出並在之後枝椏瘋長,無法抑製。
“唔……”第一次壓抑的哭聲冒出時,商謹行一下子慌了神,大腦飛速運轉,到嘴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到最後也隻是任由眼淚打濕自己胸前的那片衣。
如果他想說,會對自己說的,樊野身上迷霧重重。
他這樣似是衝出牢籠的小獸在為自己療傷。
他在等,等他傷好的那一天,心甘情願的對他說,而現在他隻能是那劑藥,那劑藥助他痊愈的藥。
在樊野身後的那隻空閒的手微微的動了一下,似是摸摸他的背以示安慰。
可抬到半空中又放了回去,隻是攥了攥拳後作罷。
他聽著那聲音自己心疼。
等到夜深人靜,等到呼吸平穩,他用力的抱住了懷中的人,不願鬆手。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呢喃從懷中的人口中冒出,“樊野別怕了。”
這一句話鑿的商謹行鑽心的疼。
該是在什麽樣的一種情況下,他隻能不斷的在心裏安慰自己,一次次的傷害,一次洗的安慰,直到印到了潛意識裏也無濟於事。
想到這裏,商謹行呼吸凝滯了。
原來,他也可以這麽心疼別人。
他的手冰涼,遲來的拭去了樊野眼邊乾涸的淚。
怕驚醒他,輕輕柔柔,溫柔至極。
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手多麽的冰涼,蜷縮了一下,縮回了被子裏。
接了一個印在樊野眼角的眷戀至極的吻。
他的心很亂,是對樊野不清不楚卻又朦朦朧朧的感覺。
那一刻,他隻想這麽做。
從第一次見麵下意識的關心時,他就栽了。
他總是否認,因為那不是他們這個年齡該做的事。
他自己也說不出那種感覺,可如果他們堅持到了最後呢?那就是他們在最勇敢的年紀做出的正確的事。
十七歲的少年不知未來如何,卻將身邊這個人規劃其中。
一年,是他給自己的期限,他怕自己隻是一時好感,而誤以為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他怕耽誤樊野,他覺得樊野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一年,亦是他對樊野的期望,他要用一年的時間確認樊野的心意。如果樊野表現出同他一樣的心意,那就皆大歡喜。如若他表現出一絲厭煩,那他就後退一步,成為為他遮風擋雨的哥哥。
少年的感情熱烈而又直白,真誠而又純粹,自以為小心翼翼,無人知曉,卻總是那麽顯眼。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商謹行心中住了人,但沒人知道那人是誰,包括樊野。
他清楚的知道那一吻,卻不清楚商謹行的心意。
萬一,萬一商謹行心中是別人呢?
從那一吻之後,他儘量表現的與平常無異,越是抑製越是控製不住,他的目光越來越多的落在商謹行身上。
兩個人一起度過了一個春夏秋冬,一起看過風花雪月。
時光如白駒過隙,裹挾著所有人成長,樊野抽條似的長高了不少,商謹行褪去身上的青澀初見大人模樣,唯獨商禦固執的將自己囿於過去。
“你緊張嗎?”送考樊野問商謹行。
見他這模樣,商謹行起了逗弄之心,“緊張。”
“啊?那怎麽辦啊?”他焦躁的。踱來踱去,“你可別他緊張,太緊張了不好。唉!不緊張也不行。怎麽辦啊?”
“好啦!我看你更緊張。”商禦及時出聲,製止了他,“你讓他好好看會書。”
“行。”
商謹行在看書,他在看商謹行。
不一會,他就要進考場了。
“給我加油。”他直勾勾的看著樊野。
這一眼看得商謹行心裏亂亂的,一時忘了要說什麽,明明送考祝福的話準備了一堆,脫口而出的卻隻有“高考加油。”
商謹行的臉上綻出笑容,捏了捏他的臉,說:“走了啊,帶著小樊同學的祝福上戰場嘍!”
對於這三天商謹行倒沒什麽實感,可樊野覺得度日如年。
很快很快來到了一年前他們約定的今天——6月9號,每屆高考畢業生返校狂歡的日子。
他們笑著,哭著,罵著,更多的是述說著不舍,考完了,心也就空了。
商謹行悄悄的把樊野帶上了頂樓,看著樓下的人,心中感慨萬千,以後見不到了。
獨自感傷悲秋了一會,他對樊野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什麽意思?”樊野是由衷的替商謹行感到高興,高三太苦了,他們壓在商謹行身上的擔子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