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圖書館的廣場畫石膏娃娃,你來嗎?」
等了一會,沒有收到信息,越晚有些失望,意興闌珊提起畫筆給石膏上色。
剛塗兩筆,盛瑄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越晚看了眼手機屏幕,嘴角不自覺上揚,接起電話,習慣性喂了一聲。
“剛剛沒看手機,你已經開始畫了嗎?”
“還沒有,正準備畫,你就打電話來了。”
“那你等我幾分鐘,我馬上過來。”
“好”
越晚放下畫筆,心情很好地坐在小板凳上等他。
攤主是一位中年男人,還有頭發花白的爺爺和奶奶,他們負責給客人添顏料。
大概七八分鐘,盛瑄就來了,他跑得氣喘籲籲。
越晚的視線追隨著他,給他拉了個小板凳,說:“你來了。”
他在越晚旁邊坐下,還沒緩過來,喘著氣點了點頭,隨後把手裏提著的一袋荔枝遞給她。
“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在客廳吃荔枝,沒看手機,家裏買了好多,給你裝了些過來。”
“啊,謝謝~”
越晚內心訝異,不免有些歡喜,壓低了語調,接過袋子的動作卻緩慢遲鈍。
不經意間的觸碰,是滾燙的。
“沒事,客氣什麽。”
盛瑄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視線看向桌麵的石膏娃娃。
他選了個粉色的Hello Kitty,越晚搶在他前麵,替他付了錢。
盛瑄沒攔住,嘖了一聲,一語道破:“你呀,還真是一點都欠不得別人的情。”
越晚為自己辯解道:“我哪有!”
她從前確實很在意欠人情,但是現在她欠了司徒她們很多情,卻欠得心安理得。
但麵對盛瑄又不一樣了,她第一次喜歡別人,把握不好相處模式。
盛瑄嘆氣道:“你這樣以後很容易吃虧的。”
越晚嗯了一聲。
盛瑄溫和道:“人和人之間的來往,有時候不能算得太清楚,感情這種東西是無可計量的。”
他真誠的目光,鎖住越晚。
“你要記住,別人對你好,一定是因為你這個人值得,知道嗎?不要有任何心裏負擔,如果算得太清楚,那怎麽做朋友呢?是吧?”
越晚小心摩挲著石膏娃娃,垂眸不語。
盛瑄知道,這種被人窺探內心的滋味,對越晚來說並不好受。
他便不再多說,寬慰道:“好啦,別想那麽多,我們畫石膏吧。”
“嗯。”
兩個人靜靜地,並排坐在小攤前,專心畫著自己手中的石膏娃娃。
越晚盯得時間長了眼酸,便抬起頭休息,盛瑄還在很認真地上色。
小攤上的白熾燈,亮得使人晃眼,讓身邊的人都變得不真切起來。
越晚不敢讓目光停留太久,怕他察覺,低頭繼續上色。
大約一個小時,兩個人都畫完了。
盛瑄不愧是專業的,他的石膏娃娃比越晚的好看太多,上色深淺均勻,也沒有一點多餘的邊角。
他看向越晚手裏的石膏娃娃,誇道:“不錯嘛,你這史迪奇畫得挺好看的。”
越晚本來覺得自己的不好看,聽他一誇就有點小驕傲,抱起石膏娃娃,歪著腦袋,自豪地說:“那可不。”
越晚也不吝誇讚,對盛瑄道:“你的畫得更好看。”
盛瑄捧著娃娃左看右看,道:“確實完美。”
說完,兩人都笑起來。
老板給他們拿了兩個塑料,盛瑄把自己的石膏娃娃裝起來,送給越晚。
“給你。”
越晚有些迷惑道:“你不要嗎?”
盛瑄無奈看著她,有些好笑道:“你把你的送給我,我不就有了。”
“噢噢。”越晚反應遲鈍,接過他的娃娃,把自己的遞給了他。
盛瑄拎著袋子,說:“這種手工的東西,交換才最能體現它的意義。”
盛瑄看了眼手表,問道:“你現在準備回去嗎?”
“幾點鐘了?”
“八點四十五。”
越晚思索了一下,道:“差不多了,我回去吧。”
盛瑄道:“好,那走吧,我送你。”
兩個人並肩從廣場走去公交站,路燈下影子不斷變換,時前時後,時有時無,時長時短。
它們有時交錯,有時平行,始終緘默不語。
盛瑄送越晚上了車才走。
越晚提著荔枝,抱著盛瑄畫的石膏娃娃坐在車上,車窗外霓虹閃爍,燈火通明。
……
開學後越晚和盛瑄依舊保持不鹹不淡的聯係。
她深知,這種不遠不近的關係,才是最穩定最持久的。
不即不離,無縛無脫。
知道盛瑄愛打乒乓球,有段時間越晚經常用各種理由,纏著司徒她們,陪她去球館,想要製造偶遇。
她假裝得很隨意,自以為不動聲色,實際上漏洞百出。
來來回回次數多了,付綃青看出了端倪,直接了當問她,是不是喜歡上哪個男生了。
越晚登時慌了,控製自己的語氣和表情,儘量顯得平靜自然,說:“沒有,怎麽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打籃球的。”
本來因為去了幾次,掐不準盛瑄的點,沒碰到過他,越晚還很失望,現在她隻慶幸,沒碰見他。
不然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有口難辯。
為了保險起見,後來她再也不去球館了。
入冬的時候,司徒優給越晚織了一條紅色的圍巾,又寬又長,她整張臉都可以埋在圍巾裏。
這是越晚第一次收到手織圍巾。
越晚很喜歡,從那之後,每個冬天她都戴著這條圍巾。
越晚很不喜歡冬天,尤其是新明的冬天,一入冬就妖風肆虐,天氣又濕又冷。
她總感覺那些帶著寒氣的風,能吹穿她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