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又低估了古人的智商!”韓青心中暗暗驚呼,然而,臉上卻沒有任何被陰謀被揭穿的羞惱。想了想,笑著拱手,“丁樞直這是哪裏話來?此番你我聯袂出兵,每戰必克。短短十幾日就拔掉了純陽教三處重要舵口。倘若能夠一直順利如此,純陽教覆滅指日可待。你我也能早日返回汴梁,向官家繳令謝恩!”
“此番出戰,仗打得的確勢如破竹,丁某佩服!”丁謂也拱了拱手,冷笑著回應,“可每打掉一座純陽教的分舵,就立刻出現另一座分舵的位置,實在也太巧了些。丁某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給隻糖瓜吃,就會跟著你走!”(注:糖瓜,古代用黃米熬製的糖,做成小孩拳頭大小的瓜形。)
“問題是,丁樞直既然不是三歲小孩子,在下又能從你手裏騙走什麽?連日來,韓某可曾怠慢丁樞直,或者讓丁樞直吃虧?”韓青不慌不忙,繼續笑著反問。
來青州之前,無論從寇準嘴裏,還是他祖父韓重貴嘴裏,對丁謂的評價,都是負麵遠遠高於正麵。
貪功,貪財,勢利,媚上欺下,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但是,無論是寇準,還是他祖父韓重贇,都不得不承認。丁謂雖然人品不怎麽樣,做事卻是一把好手。隻要上司給出目標,就會全力以赴去完成,甚至有時候不擇手段。
所以,從相見的第一天起,韓青在內心深處,就沒準備跟丁謂交朋友。而是按照上輩子的標準,將丁謂直接擺在了合作夥伴的位置上。
既然是合作夥伴,丁謂貪功也好,貪財也罷,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甚至,在他看來,有諸多缺點的丁謂,反而跟自己更有合作的基礎。
因為去年升官太快,短時間內,韓青無論立下多少功勞,都不可能更進一步。將功勞多分一些給丁謂,對他來說,根本不是損失。
韓青想發財,合理合法的招數有的是,身後韓氏家族,又不需要他來賺錢支撐門楣。故而,戰後的繳獲,他也將大頭給了丁謂。
此外,他跟丁謂之間,到目前為止,政治派係上也不存在衝突。
在以上種種有利條件之下,雙方之間的合作隻會越來越密切,怎麽可能會突然就難以為繼?
果然,當他把得失利害直接擺到了明處,丁謂臉上的怒色,立刻就消失了一大半兒。皺著眉頭沉吟再三,才換了相對柔和的口吻說道,“的確,佳俊你沒有從丁某這裏拿走任何好處。相反,還讓丁某收獲頗豐。但是,既然你要跟我聯手……”
“韓某知道樞直心懷慈悲,不忍直麵殺戮。如果已經厭倦了戰事,儘管帶著麾下糧丁返回青州!”韓青忽然擺了擺手,正色打斷。
既然是合作夥伴,就不能一味遷就對方。該分給對方的利益要分,該維護自身利益之時,也不能腰軟。
“丁某,丁某不是這個意思!”見韓青真的打算要跟自己分道揚鑣,丁謂立刻著了急,擺著手,連聲解釋,“剿滅純陽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丁某既然肯帶兵跟你一起出征,自然要跟你同進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