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鼓而克(1 / 2)

宋魂 酒徒 2105 字 3個月前

“嗨——”武二雙腿發力,身體騰空而起。轉眼間,他肩膀的高度,就超過了岩石上邊緣,兩眼將岩石後的情況,看了個一清二楚。

不待他的身體開始下墜,緊跟在他身後的兩名親信,同時將盾牌舉過了頭頂。

“嗨!”武二嘴裏又發出一聲暴喝,兩腳狠狠踩向盾牌表麵,身體繼續拔高三尺。隨即,單手在岩石頂部借力,整個人如同鷂子般,翻越到天然關卡之內。

“已經沒活人了,通知弟兄們,跟上!”短短一個呼吸之後,他的聲音在岩石後傳出。緊跟著,抬起左腿,將地麵上唯一的一具屍體,踢下了山路另一側的深穀。

“快跟上,武都頭得手了!”

“快跟著,以免賊人反撲!”

“跟上!”

“跟上!”

鎮戎軍老兵一個傳一個,很快就將武又發出的命令,傳到了每一名弟兄的耳朵。隨即,大夥相繼衝上前,從岩石下俯身鑽過,於關卡內快速重新整隊。

一麵標誌勝利的紅色三角形旗幟,緊跟著在岩石上高高挑起。將第一道關卡被拿下的消息,送入山腳下每個人的眼睛。

山腳下,立刻歡聲雷動。先前還因為山路陡峭而偷偷在心裏敲小鼓的糧丁們,一邊替武又等人呐喊助威,一邊用鋼刀,長矛,將盾牌敲得咚咚作響。

“手雷還能這麽用?武又,武巡使手裏的皮索,又是什麽東西?最遠他能投多遠,他又如何保證的準頭?”轉運使丁謂,也興奮得渾身發燙,用手扯了一下韓青的衣袖,連珠箭般追問。

韓青毫無防備,差點被他從馬鞍上扯下來。稍微花費了點力氣重新穩定住身體,他才看了一眼滿臉歉意的丁謂,低聲解釋,“手雷是死的,人是活的。怎麽用,看使用者的頭腦和戰場上的具體情況。不過,對付躲在院牆和石頭後的敵軍,手雷的效果肯定比弓箭好!至於武巡使手中的皮索,是羊倌用來丟石頭的繩套,永興軍路那邊鄉下很常見。最遠,他大概能將手雷投出五十步吧,一般人應該做不到。至於準頭,都是練出來的,功夫下到了,換了誰都一樣!”

“如此一來,世間哪還有什麽的險要之地?”丁謂興奮地直搓手,嗓音也變得又尖又利,“哪怕賊人是躲在泰山之巔,幾百枚手雷甩上去,也照樣炸得他血肉橫飛。”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當初他在夔州招安土匪,雖然迅速讓地方恢複了安寧,卻在他自己的履曆中,留下了一個巨大隱患。

尤其最近幾年,隨著他的官職步步高升。拿當初招安土匪那件事做文章的人,就越來越多。

而他,卻有苦說不出。如果湘軍的戰鬥力,不是比土匪還差,他怎麽可能打著打著,就半途而廢?

如果不是土匪的山寨久攻不下,而他身邊的廂軍士氣越來越低,隨時有可能被土匪翻了盤,他怎麽可能,冒著被亂刀砍死的危險,去跟土匪頭子就招安之事討價還價?

而現在,如果再遇到當初那夥的頑匪,他肯定不會給對方任何洗白機會。直接先派兵圍住了山寨,然後命令親信拿著手雷,從山下一路炸到山頂。管他什麽綠林好漢還是強盜惡棍,都一律先炸死了再說!

“其實主要是眼前這夥土匪,士氣太低,又缺乏應對手雷的專門訓練。”看到丁謂滿臉躍躍欲試模樣,韓青趕緊給他潑冷水,“哪怕是武又親自出馬,他的投擲距離,也不可能比弓箭射得更遠。而如果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敵軍,也不可能躲在岩石後,老老實實挨炸。看到手雷落下,趕緊躲開。等爆炸結束,再殺個回馬槍。如此……”

沒等他把對策說完,半山腰上,卻又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卻是武又等人,已經殺到了第二道上山的關卡附近,用皮索向關卡後的土匪頭上,擲出了手雷。

濃煙再度翻滾,爆炸聲在山間來回激蕩。三十幾名土匪,亂哄哄地從關卡後逃出,誰也不敢做任何耽擱。

而武又等人,則相互配合著,跳過石塊壘成的矮牆,從牆後砍斷門閂,打開了阻擋道路的鐵門。接應自己家弟兄,蜂擁而入。

“武巡使固然英勇,他身邊的弟兄終究太少了,當心賊人狗急跳牆!”丁謂再也不擔心自己麾下那些精銳被韓青拿去送死,主動大聲替他們請纓,“趙都頭和王都頭,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讓他們帶著各自麾下的弟兄去接應,以免賊人忽然衝下來反撲!”

“丁樞直之意,與韓某不謀而合!”韓青正準備調人馬上去配合武又,立刻笑著點頭。

隨即,他搖動令旗,吩咐丁謂挑選出來的五百名有過戰鬥經驗的精銳,全部出動。而後者,早就等得心焦,聽到命令之後,立刻呐喊著衝上了山坡。

恰恰防守第三道關卡的土匪頭目,發現情況不妙,主動帶著麾下弟兄和從前兩道關卡逃回來的殘兵,撲出了關卡之外。武又知道自己這邊人少,立刻收攏隊伍,結陣迎戰。雙方在半山腰上,舉刀互砍,短時間內,竟然殺了個難分勝負。

丁謂手下那些精銳的到來,令局麵迅速失衡。沒等他們衝到武又身側,土匪們已經失去了勇氣,倉皇後撤。而武又,怎麽可能讓土匪們想走就走?立即調整戰術,命令麾下弟兄挽弓攢射。

早春的陽光中,箭蔟閃著寒光,像流星般從背後追上土匪。

紅色的煙霧快速在土匪們身上冒起,中箭者瞬間失去了全身力氣,一個接一個倒地,骨碌碌滾下山坡。沿途的石塊、枯草、殘雪上,轉眼間就染滿了鮮血。

有股冷颼颼的感覺,突然從丁謂腳底下湧起,通過大腿和脊骨,瞬間直衝頭皮。

他以前上過戰場,也指揮兵馬殺過土匪,甚至還親手砍死過不服從號令掉頭逃命的廂兵。然而,如此殘酷的殺戮場麵,卻是平生第一次見到。

比起眼前的戰事,他以往經曆的剿匪場麵,簡直如同“過家家”。甚至包括前幾天攻破白馬寨和方山,也完全隻能用“小兒科”三個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