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冷凝的目光對上他低頭看下來的視線，用命令的口吻：“喊我，蘇圈圈。”

盛桓脊背繃直，臉頰也繃緊，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也不知在想什麼。

“你是不是自己都沒想清楚，你喜歡的是蘇圈圈還是蘇雨眠？”蘇雨眠心頭一晃，“你矛盾得令我發笑。一邊不高興我忘記小時候的事情，不高興我記不得小馬，一邊認定我喜歡的是小馬。你的邏輯就是狗屁不通。”

“你狗屁不通的邏輯，用來問你自己喜歡的是誰，才是通的。一直記得小時候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你從一開始就認出我，而不是我從一開始就認出你。”

講得蘇雨眠自己都覺得繞。

繞，卻是事實。

盛桓似乎沒能從她的話裡回神，連給她擦臉的舉動也有些滯澀。

蘇雨眠的眼神逡巡他幾秒：“其實也對，如果我是你這樣邏輯不通又自卑到骨子裡的廢物，也也會懷疑自己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能獲得蘇圈圈或者蘇雨眠的喜歡。”

“憑你有副臭皮囊？”

“憑你在床上能折騰？”

“憑你脾氣差又有病？”

“憑你……運氣好，遇見我？”

眼淚無聲地淌出眼角，蘇雨眠心疼她自己：“我的感情全部喂了狗……”

沉默許久的盛桓終於不當啞巴了：“……那蘇雨眠，為什麼會喜歡上盛桓？”

“蘇雨眠的眼睛瞎了。”蘇雨眠直直盯著天花板，眼瞎也不是一天兩天，“蘇雨眠又不是做慈善的，那麼多男人不選，偏偏選到你這麼有病的。早知道你這麼有病，蘇雨眠一定離你遠遠的。”

想來也是嘲諷：“你可笑的自尊心讓你覺得蘇雨眠知道你生病會因為同情你而轉化成對你的感情，事實卻是在知道你生病之前，蘇雨眠……已經喜歡上你。”

倘若現在蘇雨眠將目光轉到盛桓臉上，會看到盛桓的表情是悵悵的。

但沒有，蘇雨眠仍舊盯著天花板，然後她聽見盛桓說：“在今天之前，蘇雨眠從來沒有這樣明確地表達過。”

反倒怪起她了是嗎……他也不是第一次倒打一耙了，蘇雨眠不應該意外：“你果然是沒有心的。”

沒有心，所以感知不到。

即便當初他承認他是小馬時，她都提醒過他一次，用他的心去感受，他感受到的卻隻是她想要小馬而已。

那時候起他就想偏了。但他隱藏得深，讓她隻以為因為盛家的仇所以他要和她斷。

“蘇雨眠和蘇圈圈都累了，盛桓和小馬都滾吧。”蘇雨眠側過身，麵朝圈圈，背對盛桓，“戀愛我不談了，和小馬到此為止。”

圈圈嗷嗚兩聲，看看盛桓，又看看蘇雨眠，乖巧地趴在蘇雨眠的手邊。

蘇雨眠說到做到，不再關注盛桓的動靜，很快困頓地進入夢鄉，並未留意盛桓什麼時候離開的。

Mia則一直沒睡，等到盛桓從蘇雨眠的房間裡出來：“蘇發泄出來了？”

在Mia的觀察裡，蘇雨眠這些天來最大的問題就是表麵看起來情緒太穩定，不符合蘇雨眠之前的情緒規律。缺乏的是個情緒發泄口。而能引發蘇雨眠情緒波動的最佳人選無疑是盛桓。盛桓當時在消息裡詢問適不適合和蘇雨眠直接接觸，Mia差不多就是這樣回答他。

“嗯。”盛桓點頭。

Mia本來還想細問他怎麼讓蘇雨眠發泄出來的，但看盛桓的狀態也和進去時不太一樣，猜到大概率是蘇雨眠的發泄對他也產生影響，便作罷，功成身退，留盛桓自己呆著——這次蘇雨眠被綁架，需要情緒發泄口的何止是蘇雨眠，還有盛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