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判斷，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與他閒聊：“是哦，他打架確實厲害，贏的不是技巧，而是他不要命唄。他在城中村和筒子樓生活的那些年，沒少不要命。”

大炮意外：“嫂子你知道？”

所以，確有其事……蘇雨眠悄悄在膝蓋上蜷握手指：“我為什麼不知道？”

“那怎麼還要我不許和嫂子你多聊桓哥的事兒？”大炮困惑，“我也尋思著桓哥過去的生活根本算不得秘密。”

“指的是其他方麵吧。那些你不用跟我說沒關係。”蘇雨眠引導，“你們以前和盛桓是不打不相識吧？”

根據盛桓小時候的性格，能主動結交朋友的可能性太低了。

大炮驗證了她的推斷：“是啊。桓哥以前可討厭了，見誰都一副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看著就欠揍。”

“嗯。”蘇雨眠深以為然。她對盛桓小時候的印象就是那張他四歲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已經看得出那股欠揍的勁兒了。

“城中村也是有城中村的規矩，嫂子你可以理解為水淺王八多。桓哥那會兒剛搬來，新來的，就讓那塊區域的王八——噢，不，是管事人，管事人不順眼，我當時跟著管事人混的，被派去找桓哥的茬。”

“一開始我們也沒想到桓哥隻是看著拽，實際上中看不中用，根本不會還手，任憑我們揍。我們就走上癮了，有事沒事欺負他。”

大炮的語氣非但沒有得意，反而全是愧疚。

蘇雨眠亦頗為詫異，難以置信盛桓竟然會不還手。

便聽大炮緊接著道：“直到有一天，管事人欺負到阿姨身上去。桓哥跟變了個人。我才發現，之前桓哥其實比我們都活得明白。他就是清楚剛搬來，人生地不熟，怕他惹了我們，阿姨的日子跟著不好過，所以才一直忍受我們。”

“我們偏偏得寸進尺，又跑去招惹阿姨。我是後來才知道，管事人私底下想吃阿姨的豆腐。”

“我們人多，聯起手來其實也能製住桓哥，桓哥不屑理會我們，就是薅著管事人揍，即便我們圍攻桓哥，桓哥的拳頭也隻砸管事人。打到後來我們反而害怕了，害怕管事人沒命，去製止桓哥。”

“那天桓哥的眼神，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到現在回憶起來都怵得慌。”

大炮應景地打了個哆嗦。

“……”蘇雨眠半晌無言。柳阿姨……盛桓最大的軟肋，永遠是柳阿姨……

大炮的語氣又開始歡快起來：“不過那天也是我和桓哥友誼的開始。嘿嘿，是我背桓哥去治傷的。我可比桓哥早在城中村生活，打架受傷是家常便飯，知道哪裡不用花錢看醫生。”

“桓哥怕被阿姨發現他和管事人打架，把賬賴到我一個人頭上，大人當作小孩之間玩鬨處理。阿姨還誇我竟然打得過桓哥，把桓哥氣得不行。”

“其實現在回憶起來，阿姨那時候肯定知道桓哥不是被我揍成那樣的，不過沒揭穿我們兩個小孩的謊言而已。”

路途太短，沒聊幾句竟然便抵達駕校，蘇雨眠遺憾下車。

傍晚蘇雨眠從駕校下課出來，大炮已經早早在外麵守著。

蘇雨眠一坐進車裡，便敏感地嗅到疑似香燭的氣味。循著氣味她找了找，看見副駕上的一隻黑色袋子裡確實露出一截香燭。

不止香燭，還有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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