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好像曾經有個人,明明說著他們是朋友,又那麽喜歡自己。
南舟還想說什麽,嘴角就被輕輕碰了一記。
江舫望著他的眼神很深很暗,浸在陰影裏,像是一潭不見底的深湖。
湖裏隻映著眼前人的影子。
江舫就用這樣被人控製的姿勢,探頭啄了一下南舟。
南舟沒有躲,隻是困惑地望著他。
少頃,他也試探著湊過去,將一個溫度偏涼的吻壓在了江舫唇畔。
禮尚往來,卻一觸即燃。
江舫用那隻騰出來的、未被他抓住的左手,將南舟用力箍在了自己懷裏。
他單手壓住南舟略長的黑發,指尖分開了他的發尾,隔著衣服,用嘴唇輕輕去碰南舟後頸處的咬痕。
南舟身上隻屬這個來曆不明的傷口最敏感,被強行觸動後,引發了一陣陣同樣來曆不明的戰栗。
他聽到江舫對他說:“既然是這樣,我們從今天、現在,就開始做朋友吧。”
南舟不喜歡他這樣的說法。
他抗議說:“明明做了有一段時間了。”
江舫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時,很是悅耳愉快:“什麽時候?”
南舟想了想,確定了一下時間:“十四個小時前。”
江舫跟著他給出的時間節點回憶一番。
這個時間,是在南舟半魅魔化狀態解除後,他發了燒,自己照顧他。
江舫:“我好像也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啊。”
南舟:“的確沒什麽特別的。”
南舟:“可我想和你做朋友很久了。”
南舟:“在十四個小時前,我覺得差不多了。”
江舫很聽他的話,溫情地蹭蹭他的耳朵:“好啊。聽你的。”
廣場外圍,察覺到南舟和江舫劍拔弩張氛圍的玩家已經三三兩兩地偷看許久了。
他們等待著一場轟轟烈烈的內訌。
結果,這一幕讓眾多滿懷期待的玩家們眼睛當場瞎掉。
他們訕訕作鳥獸狀散。
在李銀航默默就著狗糧,吃完了整整一盤蘑菇意麵後,天已擦黑。
他們就近去了“古羅馬”中一間通天塔狀的旅館,住入了最頂層的豪華套間。
這是“古城邦”中的規則:凡在“鬥獸場”中獲得十場以上勝利的玩家,可以免費入住一日。
獲得99人賽勝利的,將獲得通天塔頂樓房間的永久居留權。
正如“鬥獸場”廣場前青銅刀劍上所言:
——贏即真理。真理永生。
這是獨屬於勝者的優惠。
李銀航獨占了一間房,把自己和南極星都洗乾淨後,一人一鼠一起上床。
南舟的體力已經在他的不動聲色中抵達了極限,簡單洗漱後,就脫了外套,窩在床上沉沉睡去。
而將南舟哄睡著後,江舫獨身去了洗漱間。
他打開水龍頭,水順著指尖流下的時候,他順手打開了倉庫裏的“心靈通訊器”。
易水歌和林之淞都還在線。
在江舫和南舟約定、互相締結下珍貴的友情時,他們已經互通身份,熟絡得差不多了。
於是江舫開門見山:“你們認為我們在經曆什麽?”
易水歌爽快接話:“一場高維對低維的入侵。”
這基本是大家潛意識裏的共識了。
能拘禁上萬玩家,能製造一個完全封閉的遊戲環境,玩弄、淩·辱,必然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更高更強的力量。
就像那個遮擋了太陽的【sunexe未響應】,現在想來,也應該是高維人在用人類能夠理解的方式來預告危險。
隻是身在遊戲中的玩家,總會逃避、不肯麵對這個事實。
他們隻需要考慮明天怎麽活、考慮怎麽通關副本,就已經竭儘全力了。
如果還要花心思去想這背後的布局,恐怕會因為無法排解的壓力鬱卒而死。
江舫;“真無聊。”
易水歌附和地笑了:“是啊。有這樣的能力,乾什麽不行,拉我們進來玩遊戲?”
林之淞年紀是三人中最小的,想象力就更天馬行空一些:“這是不是意味著某種‘進化’?或者是‘育種’?”
比如,天外的高維人注意到了有智慧生命存在的地球,想要從中選擇優秀的種子,進行測試後,納入高維之中?
聽過他的想法,江舫笑道:“遴選優秀的種子,卻不選擇18歲以下的天才少年?不選擇60歲以上、經驗豐富的老科學家?”
林之淞想想,覺得也是。
高維人在篩選《萬有引力》的進入者時,似乎隻在“年齡”這一項上設了卡。
不要小孩和老人這種行為,與其說是“擇良種”,不如說是“選擇了更適合玩遊戲的人”。
更簡單地說,小孩和老人的體力不及年輕的成年人。
遊戲發起方對於娛樂性的考慮,遠大於實用性。
林之淞想來想去,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他問江舫:“那你覺得,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江舫反問易水歌:“你們立項《萬有引力》這個全息遊戲,目的是什麽?”
“賺錢啊。”易水歌相當直白,“也能娛樂大眾。還有,有些人是真心熱愛遊戲,想要探求第九藝術的極限的。”
江舫輕輕巧巧地一彈舌。
——資本家、娛樂家、藝術家。
世界上大多數的遊戲,不就是都由這三者操控?
所以,他們當前所處的這個遊戲,大概率也不能免俗。
這個猜測讓林之淞有些難以接受:“你是說,他們隻是想拿我們……遊戲娛樂而已?”
他們白白死了這麽多人,有這麽多人和至親至愛天人永隔,卻僅僅是為了娛樂而犧牲的?
麵對這樣的殘酷,江舫神色如常:“我們做《萬有引力》,把《永晝》中的‘南舟’還原出來,不也隻是為了遊戲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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