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現場變得鴉雀無聲。
“怎麽可能?”半晌後鵜鶘才瞪眼道,“金霞城又不是產糧地,哪來那麽多糧食供別人吃的!?它就算想保白河城,那安申城呢?伏明縣呢?它總不可能保得下所有人吧!”
任何一個正常的執政者,便能明白糧荒是怎麽一回事——如果不能喂飽所有人,這點投入就相當於純粹的浪費,隻要缺口仍然存在,即將餓死的那部分注定會掀起一場動亂。這種時候正確的做法是保住金霞一城的穩定,而不是讓自己城內也出現缺口才對!
雨露均沾的後果就是讓動亂席卷整個申州。
除非——他們真有足以供養申州全境的食物!
鵜鶘當然不會相信這點。
金霞是鹽城,又不是產糧大戶,連它自己的糧食消耗都需要周邊的高山縣來給養,想免除這場饑荒無疑是癡人說夢!
如果這一切都隻是緩兵之計,他或許應該想辦法打破敵人的計劃。
“這樣……”鵜鶘做出決斷道,“我們分頭行動,你們去炸毀糧鋪,我來摧毀金霞的貨船。”
“大人,您確定要這麽做嗎?貨船周圍的守備肯定比糧鋪嚴密得多!”
“是啊,說不定那些剿滅弟兄的方士也會出現在碼頭附近。”
“所以這事隻有我自己來做才放心。”鵜鶘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家裏人今後能過上什麽樣的日子,就看我們這一搏了。”
……
話雖如此,鵜鶘也沒打算抱著震天雷和敵人同歸於儘。
如果能活下來享受榮譽,那自然比死在異地他鄉之地要好。
像這樣的險境,他曆經過不下十餘次,每次皆能完成任務並且幸存下來,靠的自然不是一腔狠勁,而是精心的謀劃與算計。
相比起野貓遍地的白河城,對付貨船反倒更容易成功——如果後者不是事務分局散布的謠言的話。
畢竟隻要是船,就必須停靠碼頭卸貨,而內河碼頭向來人多眼雜,更容易讓他混入其中。加上這震天雷從觸發到引爆會延遲一段時間,扔出手後仍有五息左右的空當,屆時寬闊的河道毫無疑問就是他最佳的逃生路線。
下午酉時許,傳聞中的金霞運糧船出現在鵜鶘視野中。
沒有人提醒,船上也未掛著任何鮮明的旗幟,可他一看到貨船的輪廓,便意識到這船是從金霞開過來的。
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詭異的無帆船。
不光是他,所有注意到此船的民眾皆露出了震驚之色,議論聲一時間絡繹不絕。冰鑄之船、無帆無槳,以及船上搭載的黑色雙足巨獸,無論哪一點都足夠讓人談上半天的了。
鵜鶘第一次意識到,他所麵對的對手,或者說京畿樞密府麵對的對手,或許是一個不可以常理度之的敵人。
“是魚——他們運來的糧食居然是魚!”有人驚呼道。
鵜鶘也看見了,在那寬大又簡陋的冰船甲板上,堆放著數座如小山般的海魚,它們同冰渣混雜在一起,新鮮得仿佛剛從大海中打撈出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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