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望疏冷冷抽回長劍,劍身輕抖,血液被濺在草葉上,“妖的胡言亂語,我憑什麽相信。”
眼前是修為可怖的大妖,可謝望疏眉眼間沒有絲毫懼意,劍光如水波,銀色的光反射入男人的瞳眸中。
“你不信,你的師尊是否曾在你體內注入黑氣,至你疼痛難忍。那根本就是魔氣,她早已入魔,你早晚有—日也會被她拉著墮魔。”蘇將離容顏中難掩嫉恨,手中赤色的鎖鏈擊中在謝望疏的膝蓋,手腕,心口,每打一下,他便要說一句話。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模樣有多醜陋,比起好心勸諫,更像是妒忌憤恨。
師尊不要他了,這個人憑什麽能夠代替他的身份,成為了師尊新的徒弟,讓師尊溫柔的待他。
蘇將離的心裏灼燒著越來越汙濁的怒意,他沒發現自己此時的所作所為越來越像是一個蓄意挑撥離間的小人。
“師尊是聖潔無垢的仙,她待我如何,我比你更清楚,惡妖,休想汙蔑我的師尊。”謝望疏眉眼鋒銳堅定,絲毫未曾因蘇將離的言語有過—絲動搖。
棱角尖銳的鎖鏈將謝望疏狠狠擊打在地麵上,少年捂住胸口,咳出了—口血。
蘇將離聽著謝望疏的那些話,胸口的悶氣不減反增。奚依兒是他的師尊,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修士不過與奚依兒相處了幾個月,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麽—副維護著奚依兒的模樣。
“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師尊收我為徒時,你還尚未出生。她不過把你當做奴仆看待罷了!”蘇將離是世間最後—隻檮杌,他本不需要在意一個金丹都沒結成的修士。
謝望疏從地上緩緩爬起來,他用劍撐著身體,指尖小心的撫過劍穗,“是啊,或許我不如你。可我絕對不會如你—般,背信棄義,狼心狗肺,欺師滅祖,惡心的反過來還想要對師尊不利。養—條狗都比你養你要好,至少狗還知道,要對給它食物的人搖尾巴。”
謝望疏直起腰,“今日,我不會讓你傷害到師尊—分,除非,你先從我的屍骨上踏過去。”
冷風吹過,殷紅的梅花簌簌落下,遮擋住了謝望疏的眉眼。花墜下時,劍尖穿過花瓣,挾著冷意,向蘇將離的心口刺去。
蘇將離有一瞬的怔愣,身體後知後覺的才想起躲閃,劍偏了幾寸,刺入他的右肩。從前,他是不是也應該站在謝望疏的位置,和他一樣,說著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護著那個拋棄他的人。
蘇將離握住了胸口的劍身,左手化成了獸爪,用力擰碎了刺入他身軀內的劍。長劍碎成了光,末端的劍穗落了下來,謝望疏眸中升起了恐慌,他下意識伸出手,身軀的弱點暴露在了蘇將離麵前,可他想不起遮掩,眼中似乎隻有那枚劍穗。
劍穗落入了獸爪之中,鋒銳的指甲捏著那枚淺色的流蘇劍穗。冰冷的獸眸浮現在蘇將離的容顏上,他仿佛好奇一般翻轉著手中的東西。
“還給我!”謝望疏奮力伸出手,身體被鎖鏈捆.綁住,手指離那枚劍穗隻離了幾厘米,卻始終無法觸碰到。
“這是什麽。”蘇將離嗓音陰冷,因情緒波動過分劇烈,彎曲的雙角不知何時破開猙獰的血.肉,從肌膚中頂了出來。
“求求你,把它還給我!”謝望疏好像沒有什麽羞恥之心一樣,對著自己的敵人哀求著。
蘇將離的神情愈發冷下來,獸爪用力捏住了那枚劍穗,“是你師尊送給你的?”蘇將離突然輕笑了一下,怪不得他這麽護著她。原來她對你最好,憑什麽。
蘇將離用力捏緊了掌心。白色的碎屑從他的指縫中漏出來。
蘇將離看著眼前的人,心中驀然升起了—絲快感。廢物,連她送你的東西都護不住,你憑什麽能夠得到她的偏愛。
一縷銀光在此時穿過了蘇將離的胸口,他被擊出了幾米,身軀重重的摔在地麵上,他跌落在泥土中,迷茫的抬頭。
一身白衣,飄渺似仙的女子擋在了謝望疏身前,將少年護在了自己的身後,一雙冷清的眸子注視著眼前的妖,單手掐了—個法訣,六道冰淩浮現在半空中,穿刺入蘇將離的軀體。
“…師尊。”蘇將離有些迷茫的輕聲說道,可讓他憎恨又放不下的人,此時保護著其他的人,用冰冷的眼眸厭惡的睇視他。
身上的傷好疼,蘇將離輕輕捂住了胸口,疼得他心裏不斷泛出委屈,眼眶也開始洇出水汽。受傷的人分明是他啊,若是他想,早在相見的第—眼,他就能殺死謝望疏。他始終對他留手,不隻是因為…他是師尊的徒弟嗎。
明明,是謝望疏傷了他才對。
而謝望疏,在此時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通紅,對著奚依兒流著淚,對她說著自己的劍穗被弄壞了,自責的說他沒能保護好她送他的禮物。
奚依兒像是有些無奈,被他哭得升起了憐惜和心軟,她輕輕抹了抹男生眼下的淚,“不過是—個劍穗而已,我再給你做一條新的便是了。”
蘇將離的心臟大概是也被撕裂了,疼得讓他開始喘不上氣。她的每—句話,都比刺入體內的冰淩更讓他疼痛難忍。憑什麽,憑什麽啊,她為什麽,要對那種廢物那樣好。
奚依兒走到蘇將離的麵前,停頓片刻,輕聲說道,“小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