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毓的身軀也像是一具冷玉,緊緊貼著她的身體,讓奚依兒冷得按住人的胸口,想將他推開。
貓一樣的力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在同人撒嬌。
媯毓低眸,“怎麽了。”
還不舒服嗎。
奚依兒輕輕蹭了蹭他的耳尖,男子的銀發與奚依兒的烏發糾纏在一起,落在被褥之中。
雖然還有些冷,但她實在困得厲害,很快便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了。
——————————————
少年浸泡在寒潭之內,四肢與脖頸都被係上了粗重的鐵鏈,頭顱被迫低垂,傷痕被泡得發白,血液將漫到胸前的水染成了肮臟的黑紅色。
以他的修為,本應無法承受住水牢刺骨的酷.刑,可謝望疏直到此時卻仍舊保持著一絲清醒。
無聲的證實了他的罪過。
他為追尋力量,與妖族勾結,讓大妖利用檮杌秘境內的核心,為謝望疏塑造了半妖之體。
在玉柟宗存在了上百年的秘境破碎了,原本停留在檮杌秘境內的大部分修士都折了半條命。劍鋒的執劍長老在陣法中心,見到了昏迷的謝望疏。
他拒不認罪,不願與任何人說話,僵持數日後,隻低聲說了一句。他想見自己的師尊。
水牢中很陰冷,為了懲治罪犯,令受刑的犯人知曉畏懼,牢.獄內沒有一絲光亮。浸在其中的人一動不動,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事物,磨人的孤寂甚至能夠迫使人生起癲狂的自.毀傾向。
牢門被推開,一縷光透過縫隙,落在了少年的眼眸上。謝望疏烏睫輕顫,眼皮緩緩掀起,貪婪的追逐著光亮。
“…師尊。”自從關入水牢後幾乎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少年嗓音嘶啞,瞳眸震顫著。
謝望疏從前是沒什麽見識的小乞兒,即便進了外門,也不過是個雜役弟子,像是地麵上隨處可見的肮臟泥巴。第一眼看見師尊時,謝望疏就覺得她應該是雲端不染纖塵的仙子,女子的身姿樣貌完美契合了少年人的綺夢,讓他在心裏不由想著,他能夠為師尊做任何事。
謝望疏想要成為最優秀合格的弟子,讓師尊為他感到驕傲。可他好像想做的事情,總是做不成,蠢笨,無能,師尊想要的素裳花,他摘不到,師尊要他拿到的檮杌劍…他也沒辦法給她。
謝望疏渴求的湊近她,男生身上的鐵鏈穿入了手腕與腳踝,拉扯間玄鐵相互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像是感覺不到疼,闖了禍的小狗一樣湊到主人身旁,蔫頭耷腦,可憐兮兮,找著借口。
“師尊,我有好好護著那把劍,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求你信我。”笨拙的弟子還單純的期盼著師尊的信任。
池邊的女子停在了原地,奚依兒微微垂眸,幽暗的光線從她的身後落進來,居高臨下的看向他時眉眼似乎帶上了幾分悲憫,“檮杌劍呢。”
謝望疏脊背僵直,他用力仰起臉,想要蹭一蹭師尊的指尖,可他此時又好像根本沒有臉這樣做。
他守到了最後一刻,醒來後,他的脊柱被人生剝了出去,檮杌劍被塞到了他的身體裏,他成了一個低劣的半妖。
舌尖死死抵著牙齒,謝望疏說不出話,不知道怎樣解釋,“對不起…師尊…你不要嫌我臟,劍成了我的脊柱,我可以拔出來給你…”
他聽到奚依兒失望的歎了口氣,謝望疏慌亂的仰頭看她,“師尊,我沒有背叛宗門,我不會做背叛你的事情,你信我。”
妖都是些肮臟的東西,被改造成了半妖之體,破破爛爛的從秘境中惹了禍回來。廢物又無能,辜負了她的信任,該不會以為在她麵前撒撒嬌,她就會將他從水牢中保釋出去吧。
冷清的仙薄涼又無情,少年用儘全力,渴慕又小心的捏住了女子的一角衣擺,此時被奚依兒毫不留情的用法力隔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