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市,民風淳樸,人傑地靈。
這裏是自由之都,是溫柔之鄉。在黎明市,不存在任何司法審判機構,任何人都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必接受其他人的指責和批判。
奚依兒緩緩睜開眼,啪嘰,摔了個跟頭。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破舊的布上還打著一個補丁,她抬起手,晃了晃,破布做成的玩偶的手也晃了晃。
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腦袋一下子撞上了欄杆。奚依兒摸了摸腦袋,短短的手費勁碰到了自己的頭,軟軟的,好像還摸到了一隻軟綿綿,長長的耳朵。
不疼。
奚依兒向四周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在她眼中都顯得很高大,她費力的仰起頭,一時沒控製住平衡,屁股摔在了冷硬的地麵上。
在她麵前,少年手腳蜷縮起來,脖頸上拴著一根粗糙的鐵鏈,臉頰和衣服都臟兮兮的。這是一個被關在籠子裏,瞳眸空洞,像是一隻狗一樣被栓起來的少年。
奚依兒的小腳腳踩在了少年的小腿上,他低眸看了她一眼,眸中沒有什麽波動。他被關在籠子裏,似乎也沒有什麽事可以做,便一直看著她從自己的小腿爬到腹部,顫顫巍巍的站直身子,用包裹著棉花的小手捧住了他臟汙的臉頰。
少年的臉和身子雖然是臟的,烏眸卻很清澈,奚依兒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破舊的碎布縫在一起,烏黑的玻璃珠眼球反射著邪肆的光芒,麵容扭曲,像極了一張人臉縫合在兔頭上。
啊,原來她是一隻兔子玩偶。
奚依兒很快的接受了這個設定,她看著麵前被塞在不合身的鐵籠中的少年,那麽,他就是她的主人嗎。
“你叫什麽名字。”兔子玩偶張開了口,原本紅潤的被針線縫起來的唇瓣掙開了枷鎖,露出了黑洞洞的口腔。
“…蘇…將離。”男生像是許久不講話,嗓子沙啞的像是粗糲的刀在磨刀石上磨著。
紅色的線扭扭曲曲的遍布在奚依兒的臉上,兔子似乎是咧起嘴笑了笑,可這隻是讓她看起來更加恐怖了一些,“蘇將離,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以後,我讓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不許違抗我的命令。聽懂了嗎。”
奚依兒挺起小胸膛,已經做好了隻要他敢反駁,她就要把他吃掉,讓他學會懂事的準備。
少年被關在客廳內的一角,因為籠子太小,他連伸直腰都做不到,長時間的寡言讓他差一點就連怎麽開口說話都忘記了。蘇將離幾乎什麽都不在意,整個人麻木的比眼前的兔子玩偶更像是一個死物。
“嗯,好。”
少年輕易的答應了。
奚依兒的眼珠子轉了轉,黝黑的玻璃珠顯得陰森又詭譎。她耀武揚威的用小腳腳在少年的腹部踩了踩,“以後你要叫我兔子大人,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知道嗎。”
蘇將離有一瞬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玩偶…是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的吧。如果不但長得可怖,還會看著人,扯裂開嘴唇吐露出人言的話,那不就是怪物了嗎。
可…這是屬於他的小怪物。蘇將離是被叫做母親的人從福利院門口的垃圾桶裏撿到的,後來母親嫁了人,他被當做拖油瓶帶到了男人的家裏,他們嫌他煩,懶得看他,就會把蘇將離關在籠子裏。
有的時候母親或父親不開心,就會拎著他脖子上的鏈子打他,蘇將離沒反抗過,像是一隻溫順的犬。在他接受過的教育中,沒有學過反抗,他連逆反是什麽都不懂。
前幾天,母親扔給了他一隻兔子玩偶。那天好像是母親從福利院外撿到他的時間,是他的“生日”。
那隻兔子玩偶和他一樣臟,比他還要醜,看一眼就覺得很嚇人,身上打著各種補丁,破破爛爛的,一看就是從垃圾桶中翻出來的,和他一樣。
蘇將離其實一直在看那個兔子玩偶,少年蜷縮在籠子的一角,將另一邊留給了玩偶。可他從來沒有伸出手,主動去接觸那個玩偶,將玩偶抱起來。
他不僅從來沒有學過反抗,甚至不知道什麽叫擁有。他的母親偶爾在客廳中看到他時,眸中會閃爍起複雜的神色,那種眼神像是帶了一些柔軟又像是藏著惡劣的恨意。
昨天晚上,在父親將他抽出來,用粗壯肥胖的大腿踢他時,蘇將離看到了母親的臉。那張柔和瘦弱的臉頰上帶著扭曲的快意,她站在一旁,高高在上的低頭看著他,嘴中念叨著他養不熟,是個白眼狼,她給他帶來的生日禮物,他居然碰都不碰一下,他這是恨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