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穿著他親手縫製的嫁衣與他成婚,他曾經觸碰過的布料緊貼著少女嬌嫩的肌膚,仿佛她整個人都被他揉進了身體裏,身子的每一寸都是屬於他的。
謝望軒為這樣的想象羞慚,彎折的白皙後頸紅了一片,霞暈一直蔓延到衣領下方。
………………
第二日,謝望軒很早就來到了奚家的大門前,他不想讓奚依兒多等。
謝望軒懷著期待與忐忑的心情敲響門,原來他的心內也是這樣急迫的想要見到她。
貓被敲門的聲響驚到,從樹上跳下來。奚依兒今日換了一件淡藍色的襦裙,她對著梳妝鏡描著花鈿,看向窗外,謝望軒來了嗎?
她昨日回到家後,就被“娘親”關在了自己的房間門內,不允許她出去,也沒人給她送飯。
奚依兒不明白,她分明是去衝喜的,她的“娘親”難不成想要送一具屍體去給謝望軒衝喜嗎?
謝望軒等在大廳中,奚家的小廝丫鬟殷勤的給他端茶遞水,對待他十分諂媚。仿佛他並不是一個快死的病秧子,而是一箱數不儘的金銀財寶。
他端著茶杯,淺嚐了一口,茶是陳茶,苦澀難以下咽。男子似有所覺的抬眸,女孩子像是一隻藍色的蝶,闖入了他荒蠻無趣的世界。
謝望軒接住了這隻蝶,他掐住了少女的腰,將她摟入了自己的懷中。
奚依兒撲到他的懷中,男子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清清涼涼的,帶著一點中藥的苦澀,“謝郎,一日不見你,我就心慌的厲害,你摸摸,我是不是患了相思病。”
謝望軒被砸的輕咳一聲,喉間門浮起甜膩的血腥味,他掩蓋住了不適的神色,手指握住了奚依兒的脈搏。久病成醫,他也學會了一些診脈的手法,“奚小姐,你身體康健,並無心疾,不必憂心。”
奚依兒在他懷中抬起頭,指尖點在他的眉心,“木頭。”
謝望軒輕笑一聲,“不必想我,婚後,我會日日與你在一起。”
“謝郎,我們今日去畫舫玩吧。”奚依兒眨著眼眸,同他撒著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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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望軒的身子不能吹風,江上風大,水寒。可謝望軒像是被她蠱惑,她提的一切要求,自己總想要滿足。
謝望軒坐在奚依兒的身後,白玉一般的手指覆蓋在少女的手背上,帶著她彈著麵前的古琴。
謝望軒的下頜逐漸抵在奚依兒的肩上,原本疏離有禮的隔了一段的距離也越縮越小,直到少女瘦弱的脊背徹底貼在他的懷中。
少女聰慧,這首曲子他隻教了一遍,她遍能整首彈下來。
“這是什麽曲子?”奚依兒輕聲問道。
謝望軒的手指插.入女生的五指之中,與她細密的十指交纏,“紅豆。”
少女輕笑,帶著肩膀輕顫,“王維詩裏的紅豆嗎?”
謝望軒摟著她,像是患了肌膚饑渴症一般,甚至升起想要將她與自己合為一體的可怖念頭。他的心思如何能純粹,他心裏眼裏全都糅進了她,隻有她。
奚依兒轉過身,將謝望軒推倒在了地上,男子輕薄的白色長衫微微散落,眉眼帶著幾分冷清無辜的看向她,臉色蒼白,耳根的紅卻蔓延到衣領下方,無端的澀氣。
“原來你教我的是相思曲。”
謝望軒有些癡迷的看向她,“依兒,我心亦如你心。”
“文縐縐的,我聽不懂,”奚依兒的指尖勾起他的一縷頭發,輕輕扯了扯。
謝望軒眼尾升起嫣紅,“我亦心悅你。”
少女輕輕笑起來,像是被他取悅,“願君多采擷,謝郎,你是想要我采擷你嗎?”
帶著些涼意的指尖觸碰到他的脖頸,謝望軒呼吸急迫,要被她逼的心也亂,身體也亂,什麽都亂了。
搖搖晃晃的畫舫上,他終於忍不住,顧不得禮義廉恥,幾日都等不得,拽住少女的手臂,渴慕的湊上前,吻住了她的唇瓣。(隻是親吻)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
謝望軒紅著臉,有些難堪的說道,“你不要畫。”
“為什麽,謝郎這樣很好看,誘人品嚐。”奚依兒手中握著畫筆,在紙上描繪著男子此時的情態,笑意盈盈。(隻是畫畫)
謝望軒半躺在榻上,衣衫微微淩亂,畫舫外江水清冽,襯得他像是開至糜豔的梅,清冷,卻又暗地裏勾人。
謝望軒自幼便是守禮的君子,哪裏想到自己會做這般糜爛之事,他怎能做那樣的畫中人。他愈是這樣想,露在衣衫外的肌膚就愈紅,仿佛被雨淋的東倒西歪的花,難堪,羞愧,卻不得不忍著。(隻是畫畫)
奚依兒似乎天生就喜歡捉弄人,她將人畫了一半,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還要看向他,“我的筆似乎有些乾了。”
謝望軒眼眸濕潤,好好一個病弱公子,要被她折騰的思緒混亂,什麽都無法思考。像是讀懂了少女的暗示,他咬著下唇,蒼白的唇染上嫣紅,張開唇,叼住了筆。
那天奚依兒的畫也隻畫了一半,分明全程都一副羞憤欲死模樣的謝望軒卻好好的將這幅畫疊了起來,帶在了自己身上。
謝望軒將奚依兒送到了家中,在她將要進入家門時,握住了她的手心。
“謝郎是舍不得我嗎?”奚依兒搖了搖手,小孩子一般撒嬌。
謝望軒伸手,將少女額角有些散亂的碎發別在耳後,“嫁衣我會在成婚前繡好的,你隻需要等待我就好。”
“我相信謝郎。”少女認真的看著他,眼眸中浮現著直白的情意。
“你進去吧,我明日…再來尋你。”謝望軒捂著唇,像是有些羞澀,一開始主動要見他的人分明是奚依兒,如今卻變成他舍不得她,想要主動見她。
“嗯,明天見。”少女進入了家門,帶著些鏽跡的鐵門在他的麵前關閉。
謝望軒看著麵前的門,竟有些悵然若失,她今天,沒有和他吻別。男人的掌心壓著唇,快步遠離奚家走了幾步,杏樹下,謝望軒彎折了脊背,像是要將心肺咳出來。他拿出白色的手帕,堵在唇間門,一抹豔麗的血紅在手帕上暈開。
謝望軒回到謝家後,醫師匆匆前來,室內彌漫了一晚苦澀的草藥味。
他忍了一日,心思鬆懈下來,病症就像是蟄伏了許久後迫不及待翻江倒海的獸。男子臉色蒼白,額角分泌著細汗,躺在床上一時起不了身。
為什麽他的身子這麽不中用,隻是帶她去畫舫遊玩了一日,就咳血不止,身體軟弱無力,仿若一個廢物。
從前謝望軒從來沒有抱怨過自己的身體。即便與常人相比,他既無法儘情的跑跳,也不能騎馬縱情山水,可他從未有過自怨自艾,也不曾認為身體不好有什麽值得可惜,更加未曾懼怕過死亡。
可如今,謝望軒好像懂得了怨的滋味,他不僅生怨,甚至生了恨意與恐慌。他怎麽可以這般廢物,他什麽都給不了自己的妻子,無法滿足她,甚至沒辦法與她一起出去遊玩。
謝望軒又開始害怕,他會死嗎?他會死在什麽時候?他還想要娶妻,想與少女在一起度過一天又一天。
醫師對他說,他需要在家靜養,要日日躺在床上,不能再出門吹風了。
謝望軒第一次板起臉,露出冷硬的神色,“我明日需要出門,我還要娶妻,怎麽能像是個廢物一樣躺在家裏。我需要你製出藥劑,讓我神色如同常人,令他人看不出端倪。”
醫師露出勉強的神色,勸解道,“如果想要達到郎君你所說的那種效果,需得下猛藥,極其傷身。郎君,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
“無妨。”謝望軒語氣堅決。他已經答應了奚依兒,怎麽能食言。更何況,謝望軒也看出來了,奚家對少女並不好,動輒辱罵,她在家裏,一定過得不開心,才會將他視作救命稻草。
謝望軒如何不清楚,他其實也是迫害少女的一員。杏花城中的城民,人人都知道他身子弱,難有子嗣,嫁給他就是進入謝家守活寡。
哪戶人家的父母舍得讓自己的女兒來給一個男子衝喜。
奚依兒的父母,必定待她不好。難得她卻不怨不恨,性子那般令人喜歡,謝望軒想要娶她,對她好,寵著她,讓她得到所有缺失的愛。
是憐惜,更是喜歡。
“哥,聽說你今日與奚家那個女人出門了,那家的女兒是什麽狐媚的妖精,她不知道你身子不好嗎,還勾的你去畫舫玩樂。”遠遠的,人未進來,斥責惱恨的聲音卻已經傳到了室內。
男子越過屏風,蹙著眉走到了謝望軒的床榻前。他的容顏幾乎與謝望軒一模一樣,隻是比謝望軒看起來健康許多,像是他鏡子中的倒影。
“阿疏,別這麽說她。”謝望軒輕咳一聲,眉宇蹙起,神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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