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罵了自己一聲,想想溫泉和澡堂滿地光屁股的同僚,稍微冷靜了一點,心一橫,粗魯的把人抱起來,肌膚相觸。中原中也瞬間後悔這麽做了。
“……”
他的體溫因為劇烈運動異常灼熱,而弗勒佐的皮膚很涼,像貼著一塊質地極好的白玉,趨涼的舒適暫且不提,昏迷中的青年還親昵的抬手勾住他的脖頸,毛絨絨的腦袋湊進他懷中,咂巴了下嘴,還蹭了蹭,做的一副十成十的依賴姿態。
“我和中也先生,不是情人嗎?”
記憶中孩童脆嫩的聲音響起,臉卻替換成了懷裏的這張。
青年巧笑嫣然,慵懶的借力抬起身子,嘴唇是極淺的顏色,讓人想做些什麽……
中原中也低頭看了眼窩在自己懷裏的側臉,弗勒佐閉著眼,睫毛根根分明,神色安然,和幼犬、孩童沒什麽兩樣,哪有幻視的獻媚姿態。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真他媽是瘋了。
竟然對一張第一次見麵的臉起這種幻想。
……第一次嗎?
中原中也想起剛與他對打的那雙紫眸,神色一凝。
雖然沒有記憶,但他敢肯定,那就是他記憶裏的那雙眼睛,讓他對幼童的加德感到似曾相識的眼睛。
他在更早的時候見過加德。
中原中也把人抱到了臥室,丟燙手山芋一樣扔到床上,然後抱著胸居高臨下的看他。
栗發青年未著寸縷,發絲淩亂,臉向一邊側著,嘴唇微張。
腰間觸手不像遮擋,反而因為暗色將人皮膚襯的更白,多了絲□□。
中原中也摸了摸臉,感覺有些發燙。
他轉過身,打算出去冷靜冷靜。
中原中也什麽都懂。
黑手黨那幫男人平日的話題除了玩樂就是女人,他當然知道這種凝視意味著什麽。
“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愣住,錯愕回頭,然後看到弗勒佐爬起來,一隻手支撐著身子側坐,眼睛被垂下的發絲遮住,他似乎很痛苦,捂著嘴,身體微微浮動,喉嚨裏發出‘嚇’的聲響。
中原中也沒多想,一步走上前,單腿跪在床上。
“加德,怎麽了?”
他睜大眼睛,鼻翼縈繞著淡淡的清香,嘴唇上的柔軟絕不是錯覺。
弗勒佐鬆開他的衣服,後退一點,揚起一個得逞的笑容。
中原中也看著那雙陌生的眼睛,頃刻間明白,這不是他認識的加德,是剛才和他打架的那個。
肌肉在一瞬間完成了戒備,卻被栗發青年一句‘好可愛’刺的僵住。
弗勒佐好像偷腥成功的小狐狸,笑的狡黠。
在中原中也反應過來後,迅速舉起手表示自己的無害。
“別這麽看我,中也。”
“加德呢?”
中原中也沉聲道。
弗勒佐歪歪頭:“我就是啊?”
他抬手,很可愛的用一根手指抵住嘴唇,紫色的眼中是不帶雜質的純粹:“我是弗勒佐,加德是我的愛稱,我的兄長是阿蒂爾和保羅,我是法國的超越者。”
他見中原中也不說話,‘噗’的一聲笑出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啦,但那是過去式的我啊,沒有人類的常識,沒有人類的情緒,沒有社會的記憶,不被任何人期待著,在混沌和災厄中降生,是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幽魂。”
弗勒佐眼底閃著細碎的微光,他附身,發絲垂進深邃的鎖骨窩。
“你不喜歡現在的我嗎,被兄長們愛著,被國家期待著,如此優秀耀眼的我,中也?”
中原中也的回答是抬手點上他的眉心。
“把加德還給我。”
弗勒佐嘴一撇,眼裏是幽怨。
“什麽我啊他啊我們的,弗勒佐是我,加德是我,法國的超越者是我,在橫濱和你建立了羈絆的也是我,過去和現在都是我,這世界上從來不存在兩個‘我’的個體。”
他向後仰,雙手支撐住身體,臉上浮現出愜意的笑,渾身很放鬆的看著中原中也。
“不過怎樣的我,都會覺得中也很可愛呢,就像飛蛾被火焰吸引,不對不對,那是不好的詞語,阿蒂爾教過,那就用向日葵追隨太陽來舉例好了,中也啊,就像太陽一樣呢。”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不太習慣這樣的弗勒佐。
他的加德,天真爛漫不諳世事……
“算了。”弗勒佐討厭中原中也看他的眼神,乾脆挑明了:“異能歸體,我的記憶複蘇隻是時間問題,所以無論是過去式還是現在式都無所謂,你真正需要接受並期待的,是未來式。”
擁有兩種記憶的融合,一個嶄新的‘我’。
栗發青年直起身子,微微笑笑,他抬起一隻腳,踩上中原中也的左腿位置。
“雖然無論怎樣的我對記憶都不感興趣,失去了再創造就好了,但我所在乎的羈絆,阿蒂爾和哥哥他們好像不會善罷甘休呢,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哥哥做了什麽。”
中原中也向後推了一步,讓他踩個空。
“所以蘭波出境,魏爾倫逃離,都是為了讓你恢複記憶?”
弗勒佐收回腳,點點頭確信道:“阿蒂爾和哥哥都是笨蛋。”
——人失憶後是不會做出這種反應的。
中原中也看著他瞞不在乎的樣子想。
弗勒佐鼓了鼓腮幫子,張開雙臂,向後仰倒。
“我的記憶兩邊都隻回來了一小點,而且狀態非常不穩定,可能會來回切換,到時候中也你別害怕。”
他側臉過來,微笑著。
下一句話卻讓中原中也臉色大變。
“而且如果我恢複記憶,你的朋友,外科醫生他們就會消失,因為支撐著他們的是我和阿蒂爾異能的特異點,那股力量很穩定,無需依附外物存在,但也很脆弱,出現一點變故就會消失。”
中原中也打斷他:“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
他盯著那雙眼睛:“你對恢不恢複記憶,根本無所謂吧。”
“你也在糾結啊,中也。”弗勒佐笑:“世人追求死而複生,但當‘複生’真正出現,他們又要糾結倫理道德、複生者是否是深淵怪物的恐懼,以一己私欲打擾已逝故人是否正確的彷徨。”
他歪歪頭,燈光落進眼眸中,漾著光。
“我不想讓你傷心,也不想讓阿蒂爾和哥哥傷心,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有私心,雖然想不太起來了,但我好像用什麽代價和神明做了個交易,如果我完全恢複記憶,就是背棄神明,會遭到報應的。”
“所以,麻煩你,中也。”
“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