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黑的晚些,但在中原中也牽著栗發孩子的手走出門時,太陽也支撐不住的暗沉了下去,一縷金光費力照進破舊的巷子,將空氣中飄飛的浮沉照的紛飛,看著惱人。
這條布滿裸露的工業管道的街,已經讓荷槍實彈的黑西裝武裝人員包圍住了。
一名戴著偵探帽的黑發青年嘴裏露著一截棒棒糖棍,盤腿坐在把小巷兩邊入口堵上的車子上,那兩輛車都停的巧妙,前車輪胎恰好壓上下水井蓋。
江戶川亂步眯著眼看走出的中原中也,他身邊穿著白色連體服的那孩子不知察覺到了什麽,仰頭看西邊的天空,那真是太陽的方向,金光落下,把他的身影照的有些失真。
他喃喃道:“跑了。”
站在一邊負責保護他,順便打下手的國木田獨步扭頭,態度恭敬。
“亂步先生,‘跑了’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裏麵沒人了。”
江戶川亂步跳下車,邊彎腰揉因為盤腿酸澀的膝蓋邊說,視線一眨不眨的看著弗勒佐。
國木田獨步也反應過味來,因為中原中也前不久才向外麵發了讓部下進去接個孩子的指令,後麵就帶著那孩子親自出來了,身上還那麽乾淨,不像打過架。
他困惑的皺起眉:“一個也沒有?”
魏爾倫呢?威爾斯呢?黑衣組織的人呢?被‘複生’的異能者呢?
中原中也做了這麽久的乾部,不會乾出一時激動殺所有人滅口的勾當。
但敵人悄無聲息的從這麽多人的包圍圈裏跑掉……
“對。”
江戶川亂步不悅的用力咬碎棒棒糖,發出清脆的‘喀嚓’一聲。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好煩。”
讓世界第一名偵探說出好煩?
國木田獨步大驚,剛想問的再清楚點,江戶川亂步就轉身走了,一副‘不想再參與這件事了’的任性模樣。知道他脾性,恰好太宰治這時從樓道裏走出來,國木田獨步就熄了心思,迎過去。
“太宰,怎麽回事?”
中原中也已經帶弗勒佐到黑手黨那邊去了,頭發花白的老紳士為他送上鏈接著森鷗外的對講機,他推推身旁的小孩,對部下吩咐了什麽,又和男孩低頭說了點話,自己走去角落了。
太宰治把視線收回來,神色懨懨。
“沒什麽,就是在空城裏轉了好幾圈——被人耍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拖的老長,和摸魚被製止,被逼著工作時一樣,一點精神沒有。
國木田獨步心裏的問號簡直堆成了山:“敦,還有黑手黨那個小子呢?”
“他倆不信邪,還要轉,現在大概是在賽跑吧。”
太宰治揮揮手,顯然不想多說什麽,明明進去時還精神的很,現在卻和人生意義被抽離一樣萎靡,他看著江戶川亂步站在小巷儘頭東張西望的背影,放高聲音。
“哎!亂步先生,等等我,我陪你坐電車回去!”
然後大步跑了。國木田獨步想抓他袖子或一跤什麽的,愣是沒攔住。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國木田獨步抱著本子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研究所□□部判定了安全,黑手黨的成員都陸陸續續往裏進了,國木田獨步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準備進去看看具體情況。
他剛走到樓道,突然聽到一聲“太宰先生,等等我!”的童音,回頭看見那個和花十個億通緝敦的組合關係匪淺的小孩從黑手黨堆裏鑽出來,朝著太宰治離開的方向跑。
他個子矮,腿也短,卻靈活的不可思議,負責看管他的那個黑手黨著急的在後麵追,還在小巷裏的也都伸手去攔他,但沒一個能碰到他衣角,反而摔的摔,撞在一起的撞,一瞬間門全亂套。
國木田獨步下意識看中原中也獨自打電話的地方,橘發青年反應出乎意料的平淡,一手舉著對講機,很精妙的遮住了唇形,看不出在匯報什麽,另一隻手抬起來向下一壓,意思是隨他去吧,乾部下令,周圍的黑手黨就都安靜了。
沒人再阻攔,弗勒佐後半段如願直線朝太宰治追了過去。
國木田獨步:?
他再看中原中也的表情,他看那孩子背影的表情似乎帶了些等待惡作劇發酵的挪揄,再想看的仔細些,就被周圍的黑手黨推搡著進了樓道。
*
弗勒佐沒空想追兵突然泄氣的原因,他滿腦子是中原中也離開打電話前說的“等會你和我回家,加德,你上次去都沒能和我的小狗好好玩玩呢”。
不可以!
上次去他還能操控小狗的軀殼裝睡,這次……
因為偷懶,弗勒佐把小狗軀殼融了啊!
也就是說,現在中原中也家裏就沒什麽小狗。
造軀殼需要時間門,弗勒佐哪來的本事在中原中也眼皮子底下捏個軀殼扔回床上去。
於是他果斷跑了。
太宰先生救命!
“……我必須得參與,亂步先生。”
追到小巷拐角時,弗勒佐恰好聽到太宰治和什麽人說話的聲音。
“這事從此和偵探社沒關係,我會和社長說的,剩下的你自己想好,別連累偵探社。”
這是略薄涼的男音,他的主人是一名有著璀璨綠眸的娃娃臉青年,聽見小巷口的動靜,他涼涼瞥過來,麵上的冷意把小孩被嚇得一個急刹車,刷的站直。
這家夥好可怕!
弗勒佐想。
但是為什麽呢?看上去明明很弱。
“嘁,成年人。”
江戶川亂步不感興趣的收回視線,朝右走去。
“亂步先生,車站在左邊。”太宰治出聲提醒。